“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哈斯。”
“那么我就是艾。你们这里谁会用姓来称呼你呢?”
“家族兄弟,或者是朋友。”他说。说这话时他离我很远,帐篷一共八英尺宽,我们之间相隔了两英尺,无法彼此触及。这是为什么,不得而知。还有什么比直言不讳更傲慢呢?我钻进了睡袋。“晚安,艾。”一个陌生人说道,另一个陌生人则说:“晚安,哈斯。”
朋友,在这个星球上,在一个月的某个时期,任何一个朋友都有可能成为你的爱人。那么在这里,怎样才算是朋友?我不是朋友,我只能是个男性,不可能成为西勒姆·哈斯的朋友,也不可能成为他任何一位同胞的
你痛恨欧格瑞恩,是吧?”
“欧格瑞恩很少有人懂得烹饪。痛恨欧格瑞恩?不,为什么要痛恨呢?怎样才算恨一个国家、爱一个国家呢?泰博说到过这个问题,我是不会搞这种把戏的。我熟知那些人,我熟知那些城镇、农场、山丘、河流和岩石,秋天的夕阳会在那些山峦的哪一侧落下,我都了然于胸。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些划入某一片疆域,给这片疆域起一个名字,当这片疆域不再属于这个名字时就停止对它的热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对祖国的爱到底是什么?就是对非祖国的恨吗?那么说的话,这种爱并不见得有多好。难道就是自恋?自恋不是坏事,但是不应该将其当成一项功绩,或者以此为业……只要我热爱生命,就热爱伊斯特尔领地的山峦,但是那种爱并没有疆界。我希望,对于那之外的世界,我只是无知而已。”
在韩达拉教义中,无知就是忽视那些抽象的东西,紧紧抓住现实的存在。这种看法中有某种女性化的东西,拒绝非现实、理想化的东西,屈从于已知,这一点我并不怎么喜欢。
不过,接着他又审慎地补充道:“一个人如果对一个不良z.府都没有厌恶之情,那他就是个傻瓜。如果世界上真有好z.府的存在,能为其效力一定是一种莫大的快乐。”
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了共识。“这样的快乐我多少了解一些。”我说。
“嗯。我也这样认为。”
我用热水洗了碗,把脏水倒到帐篷的阀状门外头去。外头一片漆黑,借着门口透出的那道椭圆形光柱,依稀可见有细细的雪花在飞。我把门关严,重新回到干燥温暖的帐篷里。我们把睡袋铺了出来。他说了句什么话,也许是:“艾先生,把碗给我吧。”我说:“在穿越戈布林冰原期间,你都要管我叫‘先生’吗?”
他笑着抬起头来:“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的名字是金利·艾。”
“我知道,而你用的是我家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