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办了。”陈年不得不笑了。
王麦在洗手池前立住许久。她欠人道歉,无处去还。该还的那一人,是不跟她要的。她想也许今晚是一份机会,今晚的人人身上都有那发妻的影子,都是她的一份代表。她希望受讨伐,以此也换些折磨,来平衡这新的身份。可得到的是另一种,集体的、陌路人的和气,是更加体面的折磨。
“下回见呐!”
饭馆门口,纷纷叫了车,各回各窝。都上前特意和王麦告个别,王麦过度热情地笑着,嗯嗯点头应着。下回,听的和说的都知道是假的。
回去的车上,两人深深吸着气。陈年先来,握住了王麦的手。王麦向他扭过身,又加另一只手覆上去。似乎是一仗打完了,明天里还有无尽的。他们不敢再回头看,未来需要太多的小心翼翼。陈年的箱子几十个,堆满在王麦的家里,需要缓慢地拆开,进入,摆设。王麦不帮忙,依着陈年的纪律,躲着避着,跳来跳去。有一些箱子就不再打开了,就那样存着。她和他一样知道的。
身上哪里妖,把安稳的陈年惑住。一定就是为她,年逾半百又要—王麦假作别人的恶意揣摩自己,再演回自己去答辩。
他们是没有的。未来也不会有。未来也许有证书,共居,日升日落,成为一个家,但那般的夜晚是没的。今晚本来大概最相似,和朋友们聚一堂,交托了情感的事实,却自然地换不来祝福。倒是从前的约会,偷偷的,负着罪名、不见未来的那些激动人心的晚上,最有的模样。
“那小琪怎么样?”王麦走出去,黑眉毛才问出口。
一簇簇的谈话声没有了。
“她不动,我出来。几个月了。”陈年答复了朋友们,艰难地。
“那你吃饱了吗?”陈年问。
“饱了,面我吃一大碗。”
“好吃吧?”陈年望着她。
“好吃。”王麦嘻嘻笑起来。
“稳定了?”大姐问。
“过日子呗。”
“过吧,”矮个儿说,“嗨!都是过!一样!”举起了手里的酒。
“恭喜吧。”黑眉毛也跟了。
“还办吗?”大姐迟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