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虚荣心。那时候在家里岩波文库本的书籍中我只读过《安徒生童话集》之类的,有一天感冒了请假在家,我从父亲的书架上找出一本莫泊桑的《羊脂球》,躺在被窝里看了起来。但看到一半被母亲发现,一手夺了过去。我不是因为什么目的而选择读那本书的,只是看它比较薄容易看完而已。
高中的时候我被朋友撺掇着开始写诗后,对父亲书架的利用频率就高起来了。那还是书籍不像现在这般泛滥的时代。作为文学青年的友人们会因为发现了一本好的诗集而噢噢地叫嚷起来。那个时候我喜欢岩佐东一郎、近藤东和城左门等人的谐趣诗,而朋友沉迷于中原中也。其中一本积满灰尘的书是《山羊之歌》的签名本。当时我没在意,后来我总算明白了那本书珍贵无比。不久前看了一个叫《否极泰来!火眼金睛的鉴宝团》的电视节目,看到同样一本书被鉴定价值三百万日元,我惊愕不已。现在我把它包上书皮,没有放在书架上,而是和父亲收藏的春宫图一起尘封在起居室的柜子里。
父亲去世的时候,如何处理藏书成了一个大问题。最终,西洋书籍都捐给了父亲常年任职的法政大学,其他的书捐给了父亲的出生地爱知县常滑市的市立图书馆了。从常滑市开来了一辆可载重十吨的大卡车,由于无法开到家门口,只好将其一本一本塞进纸箱再用手推车运到卡车里,花费了半天时间。我稍微留下了一些装帧好看以及承载着回忆的书。这之中,比如昭和四年出版的《菲利普全集》也只是留下了第一卷。因为我非常喜欢短篇冒险故事,就像孩子们瞒着父母擅自买来面包、奶酪和葡萄酒去搞野餐的《箱型货车》之类的,非常有日常生活气息。这本书的底页上附有一张非常奇怪的书签,上面写着“书市不景气的时候,请不要拘泥于定价,尽快降价”。定价为一日元七十钱[10],而售价是九十钱。
(《文学界》,199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