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开头指出几个自由主义面对的实际威胁,第一个就是人类不再具备军事和经济上的用途。当然,这并非预言,只是一种可能。不论是科技上的困难还是政治上的反对,都可能减缓算法入侵就业市场的脚步。而且,由于人类心智还有大片未知的领域,我们还不确定人类是否有什么隐藏的才能,或是能够创造出什么新工作来填补旧工作消失造成的缺口。然而,仅是这样可能还不足以拯救自由主义。因为自由主义不仅相信人的价值,还相信“个人主义”。这就要指出自由主义面临的第二个威胁:社会系统未来可能仍然需要人类,但并不需要个人。人类还是会继续写音乐、教物理、做投资,但社会系统会比他们更了解他们自己,也会为他们做大多数重要决定。也就是说,社会系统将会剥夺个人的权威和自由。
自由主义对个人主义的信念,前提就是之前讨论的三个重要假设:
1.我是一个不可分割的个体,也就是说,我具备单一的本质,无法再分为各个部分或子系统。确实,这个内部核心可能有许多外层,但只要把这些外层剥掉,就能在内部找到一个清晰、单一的内在声音,也就是真正的自我。
2.真正的自我是完全自由的。
3.根据前两个假设,我能够了解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自己。只有我能够进入我自己内心自由的空间,只有我能听到自己真实自我的低语。正因为如此,自由主义才赋予个人极大的权威。我不该相信其他任何人为我做出选择,因为没有别人能够真正了解我是谁、我有什么感觉、我想要什么。因此,选民能做出最好的选择,顾客永远是对的,而且情人眼里永远出西施。
然而,生命科学却对这三个假设都提出挑战,认为:
1.生物就是算法,人类不是不可分割的个体,而是由可分割的部分组成。换句话说,人类是许多不同算法的组合,并没有单一的内在声音或单一的自我。
2.构成人类的算法并不“自由”,而是由基因和环境压力塑造,虽然可能依据决定论或随机做出决定,但绝不“自由”。
3.因此,外部算法理论上有可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如果能用某个算法监测组成身体和大脑的每个子系统,就能清楚掌握我是谁、我有什么感觉、我想要什么。只要开发出这样的算法,重点就不再是选民、顾客和情人;而是算法能做出最好的选择,算法永远是对的,算法觉得美,就是美。
在19世纪和20世纪,由于没有任何外部算法能够有效监测个人,因此个人主义仍然是一种很实用的选择。虽然国家和市场可能都很想做到这一点,但当时缺少必要的科技。不论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