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笑道:「我已经找到了我的风雨客栈,你有没有找到你的桃源?」
陆展亭陪着我走了一段路,才笑道:「我当然已经找到了,风雨客栈既然可以
我长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紧闭的书库大门,春天暖融融的阳光慷慨地洒在庭院里,又从每个屋子的罅隙挤进去,不知道里面的亦容会不会见到。
她有满库的诗书,满腹的经纶,她还有梦想,还有知己,她依然还是天朝第一公主。
那个晚上,我辗转反侧,我似乎无法将亦容的那个知己拼凑起来,我的记忆里从不曾留下有关于亦容的片段。
亦非告诉我,最早亦容曾经来问过我的下落,可不知为什么锦贵妃示意亦非回答她,确定我已经死了。亦容听了,也没什么表情转身就走了。
多年之后的今天,亦非才明白当年的母亲为何要让他如此那般回答,只是世事沧桑,他已经不能把真相告诉她了。
词于她,连她的画看一眼都拒绝了。亦容之言虽尖锐,却是一针见血。
亦容转头对亦非道:
「你呢,你当年将濛濛赶出门去,我能理解你,可是濛濛之后,你还有一郎,一郎之后还有陈清秋……我就不同了,我一生都只念过濛濛一个,黄泉之下,我比你更能坦然地面对他,而且这一次我要比你早到。」
我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亦容抬爱的那个人,还是我自己。
亦非脸抽搐了好久,嘴唇一直在颤抖,良久他才沙哑地道:「皇姐,若是你在黄泉之下再见濛濛,请代我转告他,这一生,最爱他的人……是我皇姐亦容。」
我觉得亦非这一次做了一个很正确的选择,那个濛濛其实不是我,他只属于亦容,也将永远只属于她。
风雨客栈很快就在戈壁滩上建立了起来,黄土墙灰色的木门,李短腿说活像土匪窝。
我得意洋洋地道:「我要的就是这个调调,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个有前途的土匪。」
我进风雨客栈的那天,有人来送我,亦非自然在,他的目光从不曾离开过我片刻,我却装作没瞧见。
让我意外的是,我见到了陆展亭,亦仁居然跟他一起来了。
亦容僵硬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这是我长久以来,第一次看见亦容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像流光一般激起了我久远的记忆,那坐在绣楼上的少女,拖着两条乌黑的长辫子,她是否也像今天这样的在微笑。
我与亦非都是浑浑噩噩地出了门,见由一位过去亦容的掌旗黑甲骑兵笔直地站在门外。
我叹了一口气,对他说:「真没想到,亦容到了今天,你还能不离不弃。」
黑甲骑兵淡淡的扫了我们一眼,冷冷地道:「只有我在这里,是因为只有我一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