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冒险。
冬天农活很少,村里男人们每天就是聊聊天、喝喝茶、吃吃瓜子,无非打发时间。村里所有活着人还是第次见到外国人,于是受到贵宾级待遇。人人都想见见。有个略有点文化村民还为作首诗。女人们给送来精心绣制鞋垫。
村里没人有相机。脖子上挂着那台旧奥林巴斯单反进村,消息就像野火样迅速传开。村民们善良和热情真是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实在推托不过,答应为所有人拍照。
在某个乡亲家院子里,老太太坐在把木头椅子上,是照片中心。长孙站在她右后方,次孙站在左后方。五岁淘气小孙子被父母放在奶奶双膝之间,不耐烦地扭动着。接着大家沉默下来,换上十分严肃表情,按下快门。
开始就抱着随随便便态度拍拍照片,但很快意识到,这是在记录这个村庄历史上时刻,记录这里社会等级和紧密家庭单位。老太太三个孙子,按照中国传统,分别叫做老大、老二和老三。她还有几个孙女儿,但作为女性,不能进入家族谱系。兄弟们在镜头前摆好姿势,姐妹们就同站在院子边上围观。她们不在照片里,就如同不在家族所承认血缘里。
奶奶坐在照片中央,如同女王。她身后房子正门门帘后面,挂着亡夫黑白遗像,那是个小小灵堂,总在提醒着小辈们尊重德高望重长辈。按照规矩,老太太儿子和孙子们进门就要对遗像磕头,每逢年节要给祖先上香烧纸钱。老太太百年之后,照片也要挂上去。跟着刘复兴家家地串门、个院子个院子地进去,给他们照很正式家庭照:年轻女人和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婚夫;尚在襁褓男婴穿着开裆裤,骄傲地露着“小鸡鸡”;老人们肃穆地站在镜头前,好似画肖像画——这也许是他们这辈子最后张照片。他们之所以这严肃,是因为这些照片要摆在家中灵堂,供子孙后辈祭奠敬拜,自然需要正襟危坐。老人更喜欢拍黑白照片,也许他们觉得这样比较正经威严。
还有些没能拍成人。有个男人,死老婆,终身“铁饭碗”工作也丢,结果精神失常。他蹲在路边,轻轻地摇晃着身体,沉浸在幻想当中;那个私生子,母亲受到村里人排挤,就抛下他独自去城里;当然,还有小女孩们。
作为个女性访客,是有些尴尬。刘复兴妈妈和妹妹包揽所有家务活。男人和在炕上懒洋洋地坐着,抽烟聊天;她们就忙着把们扔在地上残渣和瓜子壳扫走。厨房里,她们和面、擀面、蒸馒头、做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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