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原未及起身,薛寒音已如株老树般凭空在他眼前长出。张商志拍掌笑叫:“薛师叔,杀这贼小子!”
“叫柳原。”
柳原知道这个名字即将埋没荒山,野草般被人遗忘。他做蠢事,闯进这山里送死,但他心里隐约也有
他垂头不答,默然出门去。
五
柳原已出九剑,每剑都被薛寒音轻飘飘闪过。
薛寒音手拈柄细剑,慢腾腾绕柳原而行,偶尔手腕轻抖,剑尖点在柳原剑刃上,便震得柳原半身酸麻。
叶商英默立在旁,目光追着薛寒音右腕,似在悟剑。张商志兀自沉浸在被柳原诓骗恼恨中,骂个不停。
们本是在夜里对酌吗?他将碗搁在桌上,离杯盏远远。他张张嘴,声将出未出“师姐”磨得唇舌发苦,他说:
“有劳沈夫人。”
她又取来些饭食,他推辞不吃,都摆放在桌上,将那只碗和他俩杯盏隔断。他想就这样久久坐下去,却又忍不住起身告辞。他走到门边,又转回身来。
十六年,他终于得机会,可以报复似奉还那句话。当年沈铮被他救回居处,道谢时会错意,闹出那句笑话。那句钝刀般割他十六年谢语。
他说:“多谢贤伉俪。”
薛寒音冷声道:“既敢冒充老朽弟子,老朽便指点你几招剑术。”漫步中随手劈,柳原顿觉道狭风割喉而至,将剑刃横在喉前,叮当声,虎口崩裂,血流如注。
柳原握紧剑柄,猛然反刺记,薛寒音漫不经意地偏身让过,道:“小贼,还不弃剑?”说着又出剑,仍刺向柳原咽喉。
柳原横剑再挡,双剑闷声撞,将他激得呕血。他抹去嘴角血沫,大喝声,迸力连刺数剑。薛寒音却仍是不疾不徐地避让,间或反点剑,便能击溃柳原剑势。
那柄窄锐如弦剑在柳原眼前飘来闪去,他像是被囚在场慢雪中。细碎剑意缓缓飘落,渐渐冻结他内息,他又剑刺空,脚下踉跄,扑倒在地。他说:
“不是小贼……”
沈铮夫妇对望眼,神情平淡。他们早已忘,毕竟也不过句寻常言语。他只是报复十六年前自己罢。沈铮目光比当初温和得多,但那点炙亮星火仍留在眼眸最深处,霎时间他自惭形秽,伸手推门。
“兄台,你手……”
虞凉这才发觉,那只白皮囊不知何时被他捏破,想是心绪激乱之故。毒粉混着鲜血沁入崚嶒指骨,沈铮急劝他净净手,他摇摇头,随手丢那袋毒粉。手指如死枝般推开屋门,竟丝毫不痛。
这时她忽然说:“师弟,你也是来害们吗?”
虞凉身躯陡然震:原来她终究还认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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