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逊怔怔凝望画中梨花,蓦然抓起宣纸奔出几步,眺望白衣人离去方向,喃喃道:“可你还没画完呢……”
少顷,白衣人身影已成山野碧翠间道远远雪色,宛如瓣梨花横飞在青云中。
二青云白鹭剑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枕河楼是苏州最好酒楼,掌柜吴海十多年迎来送往,城中名流豪绅可谓无不熟,可今日却是生平头回见平阳镖局总镖头唐震与剑缨堂堂主孟山英同作陪宴客—而且宴请竟是位吴掌柜素未谋面书生。
吴海将众人引到楼上只接贵客酌月阁,又三次去后厨过问菜色,更亲手切细春笋烹味鲈鱼送至阁中,笑脸恭维唐震与孟山英几句,目光不禁瞥向坐在上首那个书生—那人青衫方巾,四十出头年纪,模样清雅,除眼神格外幽宁,瞧来倒也没什不寻常之处。
上草黄花萎,触目萧然。然而青石上却有枝墨色梨花正在画中开萼吐蕊,徐徐绽放!
杨逊死死按着宣纸,目不转睛,第二瓣、第三瓣梨花在纸上流现,他被这至奇至美幕所震慑,抹神机注入他年幼心灵—对他而言,此刻天荒地朽,只有画中那枝梨花才是世间唯活物。
俄顷白衣人已走到第七步,与那文士近在咫尺,纸上梨花已结出四片花瓣,有是全瓣,有则半掩在别瓣之后。眼见第五瓣即生,角青色布料忽然飘在风里,那文士眼中光华黯淡下去,琴音止。
白衣人洒然振袖,三丈外,纸上墨汁亦凝住,朵完整无瑕墨梨终没绘成。
青衫文士敛袖站起,膝上琴随着他起身而无声崩解,在满地落花上堆成木灰。
非只唐、孟是江湖大豪,席上其余陪客俱在苏州颇有名望,吴海与他们寒暄,其间听到有人称那书生为“杨大侠”,而唐震则叫他“逊兄”,想来那书生是姓杨名逊。只听孟山英道:“吴掌柜,先前等正说到杨大侠精擅
白衣人拱手谢道:“陆先生所奏高古,不似红尘诸曲,敢问名目?”
青衫文士答:“曲名《承云》。”
白衣人恍然:“《吕览》中载,古帝颛顼令飞龙作乐、效八风之音,乃成《承云》之曲,今日得聆,果然非同凡音。”言毕再度举步,与青衫文士擦肩而过,将下矮坡时怅然叹道:“若论琴艺,不及陆先生。”
“可惜陆某不是琴师。”文士声如枯弦,“今朝论剑,是云公子胜。”春风中青衫开裂,胸襟上渐渐浸出道狭长红,形如花枝。
白衣人没有回头,随口道声“承让”,步履加疾,下坡去。杨逊呼之不及,只听道清越语声传到矮坡上:“小兄弟,那幅画就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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