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逊想拍拍梁雨肩膀,神思阵模糊,却拍个空,身躯摇晃软倒。
梁雨忙将他搀住,哽咽着不停呼唤。
苏州街巷在杨逊眼中黯淡光彩,枕河楼他也看不见,也不再听到梁雨哭喊,河水声在他耳边汇聚,渐流渐响。
他又跋涉在深深河川里,周身酸痛,双膝如拖千钧。疲累中正要放弃躺倒,忽然片花瓣从眼
梁雨飞奔回来,跪地哭求云陌游为杨逊治伤,云陌游轻叹摇头,将梁雨扶起。
杨逊侧头与云陌游对视:白衣公子面容宛如初见,仿佛直独立于流光之外。杨逊瞧得恍惚,好似自己又站在三十年前姑苏陌上,梨花开落如雪。
“你选条很难路,”云陌游微微动容,“辛苦。你已经守住自己名字。”
杨逊轻轻笑:“多谢。”
三人站在酒楼外,时默然。梁雨心想,三十年前云陌游让杨逊目睹绝世风光,这三日里,自己岂非亦从杨逊身上见识到绝顶?
无边黑暗。
梁雨察觉孟山英不动,反身推,见孟山英直直扑倒,这才知他已死去。
“别三十年,公子风采如故,却已满头堆雪。”陆青渊声音穿风过雨,“不知云公子今日是画师,还是相士?”
“今日嘛,是剑客。”云陌游轻声道。
“幸甚。”陆青渊语声顿肃,“那老夫亦当全力施为。”
—此番枕河楼之会,既有故旧重逢,又有崭新相遇,注定是段传奇,即将为江湖画卷涂上浓墨重彩。
杨逊凝起残余心力,缓缓拔出涉川剑,将地上青云白鹭剑挑飞,略抖腕旋即归剑入鞘—青云白鹭剑已被凌空斩成两截。
他把涉川剑从腰畔解下,递向梁雨:“看到没有,这可是把好剑啊,现下归你。”
梁雨热泪盈眶,双膝跪地,高举双手接过涉川剑,大声道:“师父!”
杨逊笑道:“好徒儿,可惜不能教你。”看向云陌游,似有托付之意。云陌游轻轻点头。
梁雨心弦又紧,见云陌游步迈出,随即消失,白衣在雨中振出几个断续残影,人已站在杨逊身旁。
春雨渐疏,云陌游衣衫在风中泛起浅细褶皱,每丝褶皱都似抹剑痕—他微振袖,白衣舒展如云,剑痕般褶皱消失,却在周围几个剑缨堂弟子咽喉处现出,仿佛本就生长在那里般。
陆青渊喉前亦生出剑痕,仰天栽倒。
在云陌游眼中,陆青渊似与那几个剑缨堂弟子无甚差别。
杨逊听见陆青渊临死前嘟囔着句话,是他昨日在破庙外说过:“真像场梦啊,何苦来哉?”—也不知在他心中,剑惊天下陆青渊和潦倒伶仃乞丐,究竟哪个才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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