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凭股意气漠视生死,也见得多。可生死岂是容易事?”木屋中响起叹息,“方才你眨眼间就杀死云荆,是吗?”
“他名叫云荆?”少年黯然低头看向不远处灰衣人尸身,“本无杀心,但他刀术太高,没法留手。”
“无法留手,是因你没有留心。”
少年微凛:“先生此言何意?”
木屋中人却自顾自说道:“七年来隐避山中,不时有江湖武人寻至,有些是从前仇家,有些则是来斗刀。”
少年微怔,淡淡笑道:“先生,方才说过,从山中来。”
“听闻快意阁之主沈书云常遣门人四处探访刀术名家,观其出刀比斗,笔录其刀意,以图将天下刀法尽收阁中。你若非他弟子,又怎会执意要看刀术?”
“果然瞒不过先生。不过说是探访,往往却是暗窥。只因对许多刀客来说,刀意就如结发共枕之妻,决不愿沾外人眼。”少年叹息。
“刀意物,似风流云淌,最难描摹,如何能以笔墨记之?沈书云此举,未免可笑。”木屋中人语音冷淡。
少年正色道:“也不尽然。文辞亦可卷舒风云、吐纳珠玉,纸上常有神来之灵、生花之妙,若连笔墨都难叙刀意,天下更有何物能之?”
这场碧雪中。
少年默然从尸身旁绕过。
—方才他闪过灰衣人虹光乍现刀,左手如折花般在灰衣人胸口轻微探。
少年来到木屋前站定,长久言不发,仰望着疏密横斜树枝和被枝条割裂天光云影。
直到日渐黄昏,林外云际掠过只飞雁,少年目光才落回木屋,悠然启唇:
“这些人如今去哪儿?”少年问。
木屋中人冷笑不答。
少年自知问得多余,转头去打量木屋旁那方草庐,见庐里狭小,只在墙上悬只酒壶,地上铺有张草席,给人所感与木屋全然不同。
木屋融于草掩树映里,仿佛已和山林同生长同荒寂千年,浑无间碍;而草庐内酒壶斜挂、草席凌乱,简陋粗朴中却透出抹凌厉孤狂之气,与整片幽林格格不入。
“那草庐是云荆所居。”木屋
木屋中人默然片刻,道:“不无道理。但刀你看不见。你会死。”
“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先生刀就是刀术中至道。朝目睹,虽死无憾。”少年语声宁如江水。
木屋静默。
林间久久不响人语,只余天籁微动。
“请先生出刀杀,心愿。”少年无声笑,再度长揖。
“刀光是人世间最似惊鸿神采。”
三
“请赐睹。”
少年说完缓缓站直身躯,静静等候。
“你可是来自江南快意阁?”良久,木屋中人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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