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九年十月四日。圣赫根区。
普林斯透过扬声器纵声狂欢,仿佛时间定格在九九九年[10]。
爱伦望着汤姆·瓦勒。汤姆正把卷录音带推入音响,调高音量,使低音喇叭发出声音大到震动整个仪表盘。普林斯尖锐假声穿透爱伦耳膜。
“很时尚吧?”汤姆大声喊道,盖过音乐声。爱伦不想冒犯他,只是摇头。她倒不是有什偏见,认为汤姆容易被冒犯,而是她决定尽量不去惹汤姆不高兴,心中只希望汤姆和她搭档关系早点结束。他们主管莫勒言之凿凿地说,两人搭档只是暂时。每个人都知道,到春天汤姆就会晋升为警监。
“同性恋黑人,”汤姆叫道,“太强。”
爱伦并不接话。外头下着滂沱大雨,雨刷虽全速扫动,雨水仍附着在风挡玻璃上,宛如层柔软滤镜,让伍立弗路上建筑物看起来像是软软玩具屋,如同波浪般扭动着。今早莫勒派他们去找哈利。他们已经去哈利在苏菲街住处按过门铃,确认他不在家。要不然就是哈利不开门,再不然就是哈利无法开门。爱伦害怕最坏事已然发生。她看见人行道上行人个个都行色匆匆。行人身形看起来同样扭曲诡异,犹如游乐园哈哈镜中影像。
“这里左转,然后在施罗德酒吧门口停车。”爱伦说,“进去找就好,你在车上等。”
“好啊,”汤姆说,“酒鬼最糟。”
爱伦从车外瞥汤姆眼,但汤姆表情并未泄露出他话中“酒鬼”指是施罗德酒吧早上客人,还是特别针对哈利。汤姆把车开到施罗德酒吧外公交车站停下。爱伦下车就看见对街开家布兰里咖啡馆。也许这家咖啡馆已经开很久,只是她没发现而已。只见咖啡馆落地窗前排高脚凳上坐着许多穿翻领毛衣年轻人,有在读外文报纸,有凝望窗外大雨,双手捧着白色大咖啡杯,也许正在想自己是否选对大学专业?是否选对设计师沙发?是否选对伴侣?是否选对橄榄球俱乐部?是否选对这个欧洲城镇?
爱伦走进施罗德酒吧门廊,差点撞上个身穿冰岛毛衣男子,他手有如煎锅那大,黝黑而肮脏。男子和爱伦擦身而过,汗水混合腐坏酒精甜味钻入她鼻孔。酒吧里弥漫着客人稀少清晨氛围,放眼望去只有四张桌子有人。爱伦很久以前来过施罗德酒吧,她眼就看出这里丝毫没变。只见墙上挂着几幅数世纪前奥斯陆大图片,墙壁漆是褐色,中央是人造玻璃天花板,有点英国酒吧感觉。只有点点,真要说起来话,只有那点点。店内塑料桌椅让整间酒吧看起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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