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九年,日本z.府颁布了《未归国者特别措施法》,其中新设立了“战时死亡宣告制度”。在此制度之下,除了亲属之外,国家(厚生大臣
“看来是没办法撑伞了。”比留间说道,“一来少了一只手,二来风雪太大,撑伞太危险了。”
我的头上戴着羽绒外套的帽子,温暖的羽毛包覆着仿佛随时会冻结碎裂的耳朵。
“村上先生,你还在怀疑龙彦先生吗?”
我心想,徐浩然的事最好还是别提比较保险。入管局人员说他是个骗子,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倘若“敌人”认定徐浩然就是真正的村上龙彦,有可能会设法杀他灭口。
“——我总觉得哥哥的性格实在太像中国人。”
我身旁的车门也开了。
“来,下车吧。”
我拗不过他,只好踏出车门,长靴约一半顿时陷入雪中。
“客人,别忘了穿手套!”
比留间苦笑道:“对,要是再失去手指,可就连汤匙也没办法拿了。”
每说一句话,我都感觉喉咙仿佛快要结冰了。我必须先将脚从积雪中拔出来,才能往前踏。我抓着比留间的手肘,加上周围一带都是雪(应该是如此),因此与走在一般道路上不同,即使边走边说话也不会感到恐惧或不安。
“村上先生——”比留间的语气宛如僧侣的谆谆告诫,“每个遗孤的经历都不相同,有的父母双亡,有的在逃难途中遭到抛弃,有的从难民收容所被带走,有的遭到买卖——但他们有个共通点,那就是战败时他们的年纪都还很小。根据调查,这些遗孤在战败那年大多不到六岁,他们长年在中国生活,价值观及生活模式接近中国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还是怀疑那个人不是我哥哥。这些年来,我一直感觉跟他有隔阂,尤其是跟他保持距离之后,关系可说是越来越疏远。我跟母亲都努力想要填补这四十年来的空白,但——”
“——龙彦先生想必也感觉到隔阂吧。而这个隔阂,或许来自亲眼看见自己的坟墓时心中所产生的芥蒂。虽然这不是村上先生的错,但我希望你能体会他当时大受打击的心情。”
坟墓——
我回想起从前跟比留间握手时,他的右手没有中指及无名指,听说是在天寒地冻的东北铲雪时冻伤后割除的。
“两位请务必小心点走,不然可会摔得鼻青脸肿!”
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套,一边对着司机的方向微微颔首,说了一句“谢谢”。
“请别客气,我才要跟你们说谢谢。”
引擎声远去后,我抓着比留间的右手肘,随着他前进。此时导盲杖完全派不上用场,就算拿在手里挥舞,也只是打中积雪而已,没有办法获得任何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