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看白雪岚眼,觉得他活该。
再看眼,又觉得自己幸灾乐祸,越发比白雪岚还可恶。
再再看眼,想起白雪岚前阵子那欺负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如今他欺负到那些会反抗人头上,挨枪子儿也是难免。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
上床时,又故意哼哼下,扯着脸上皮肉装痛。
宣怀风担心自己扶他上床时笨手笨脚碍到他右臂,吃惊地问,「怎?碰到伤口吗?」
白雪岚摇头,「可能是吗啡药性散,慢慢越来越疼。」
「叫医生来再给你用点吗啡?」
白雪岚还是摇头,「吗啡和鸦片是差不多东西,用多会上瘾,还是不要罢。」
不知不觉,认真沉静地读起来。
越看越是入神。
到后面,看见郝思嘉从楼梯上跌下来,醒来后哭着叫说「恨他」,白瑞特在外面听得阵痛苦,宣怀风不禁起共鸣,深深为他叹口气。
忽然有人问,「看书就看书,你叹什气?」声音从背后点预兆也没有地传出来。
吓得宣怀风浑身寒毛全竖,猛地跳站起来转过头。
再再再看眼,宣怀风就羞愧交加。
白雪岚多半是被那些鸦片商害,买卖鸦片人最可恨,祸国殃民,不管白雪岚有多不好,这件事还是做得不错。
自己不恨鸦片商,竟然还和他们站到同阵线去,盼着白雪岚倒霉。
爸爸要是还在世,知道自己这样是非不分,说不定真会拔枪
宣怀风问,「那怎办?」
白雪岚又哼哼两声,装作不适样子,含着舌头说,「能怎办?只能忍着点。」往后躺,后脑枕在软枕头上,微微闭着眼睛。
宣怀风看他样子,似乎疼得厉害,又不知有什法子可解,颇为难受。
心忖,平日霸道专横人,忽然落到这个下场,也不知算不算恶有恶报。
但赫赫威风,下子被打没,竟比寻常人还可怜些。
原来是白雪岚,右臂用绷带套在脖子上虚虚挽着,饶有兴致地倚在房门上瞅他。
宣怀风见又是他无声无息地尽吓唬自己,气得眉扯。
要指责他不对,看见他手臂上包扎得白鼓鼓伤处,又不好落井下石,思忖片刻,收敛脾气,淡淡地问,「你出来干什?医生说你失血,应该躺在床上静养。要茶水话,对着门外叫声不就行。」
合上书,把它放在椅子上,走过来搀白雪岚回房。
白雪岚只是手臂挨枪,腿脚却完全如常,见宣怀风竟肯屈尊来搀他,乐得像吃仙丹样,浑身轻飘飘,故意做出脚步蹒跚模样,半边身子倚在宣怀风肩上,步步挨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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