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买了单,我们在门口握手作别。他说再见的时候加重了语气,仿佛这是永别,我们俩再也不可能像这样见面了。好几年前在维多利亚火车站,他向我走过来,距离近得都让我有点不自在,还在自助餐馆里给我买了一杯茶。我当时不知道他是我母亲的同事。现在他步履匆匆地离开我,仿佛能摆脱我令他如释重负。我依旧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有很长时间我们都在绕着对方打转转。这个男人对他救了我们的英勇行为心甘情愿地保持沉默,就是那天晚上母亲重新回到了我的生活中,她摸着我的肩膀,用我过去的小名叫我:“喂,斯蒂奇。”然后她快步朝他走去,解开他沾了血的衬衫,问起他血的事。
这是谁的血?
是我的,不是蕾切尔的。
在麦卡什白得晃眼的白衬衫下面永远都会有
。我说,我需要跟他取得联系。我现在在萨福克也有一群蜜蜂,需要一些建议。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沉默。
“他只不过是个养蜜蜂的!我有个蜂后死了,需要换掉。你这样也未免太荒唐了吧!”
“也许吧。”麦卡什耸了耸肩,“我就不该来跟你吃这顿饭,这顿晚餐。”这时侍者来上菜了,他把自己的叉子放到更靠近盘子的地方,不说话了,等看到侍者离去后才重新开始。
“我的确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纳撒尼尔……你母亲离开机构的时候,她之所以清除掉了所有的痕迹,其实就一个原因。因为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人能追踪到你和蕾切尔了。而且在你身边是有监护人的,一直都有。我刚开始的时候基本上每周到卢维涅花园来两三次,就是为了照看你们。我就是那个带你们的母亲——在她短暂逗留国内期间——来布罗姆利那家俱乐部看你跳舞的人,这样她才能见到你,至少是远远的。而且你必须知道,那些跟她一起共事的人,即使战争说起来算是结束了,那些人,比如费伦和康纳利,都还是我们关键的保护人和帮手。”
的手势,我称其为“英国式的紧张”。他说话的时候,我看着他移动水杯、移动叉子、移动空的烟灰缸、移动装黄油的碟子,每样都移动了好几次。这让我了解到,他的脑子动得有多快。很显然,移动这些障碍物能帮助他让自己慢下来。
我什么也没说。我不希望他知道我自己发现的东西。他是一个尽职的*员,讲究公事公办。
“她和你们俩保持距离,是怕你们会和她产生关联,有人会通过她来伤害到你们。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她很少待在伦敦,但当时刚刚被召回。”
“我父亲呢?”我平静地问道。
他几乎没有停下来想一想,只是做了一个暗示着命运的不屑一顾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