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恐惧。窘迫。两个对自己所作所为几乎一无所知的处男处女,互相夺取了对方的贞洁,如果说有什么准备的话,仅仅是弗格森弄来了一盒避孕套,而艾米预先想到了自己肯定会流血,在床单上铺了一块深褐色的浴巾——但这个受经久不衰的古老传说启发的预防措施,事实上被证明并无必要。刚开始时是那种快乐,那种第一次在对方面前赤身裸体的狂喜,他们小时候就在床上玩闹过,但早就忘了,而现在终于有机会触碰对方的每一寸身体,享受着肌肤之亲令人发狂的兴奋,但欲望被完全刺激起来之后,他们却不知道怎么继续下一步了,第一次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和第一次被另一个人进入让他们焦虑万分,起初那几刻因为太疼,艾米浑身紧绷,而弗格森则为造成这种疼痛而感到愧疚,于是他放慢了一点儿速度,但最终还是拔了出来,三分钟的暂停之后艾米抓住弗格森,告诉他再试一次,你做就是了,阿奇,别管我,你只管做,弗格森只得照办,心里明白虽然自己无法不担心她,这一关总得过去,这就是他们被赐予的那一刻,尽管内部的擦伤一定让她感到撕裂的剧痛,但完事之后艾米却笑了起来,是她那种招牌式的大笑,对弗格森说,我真的好开心啊,感觉死而无憾了。
真是个奇怪的周末,他们一次都没离开过公寓,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约翰逊宣誓继任新总统,看奥斯瓦尔德被押送到监狱时还穿着那件被血染红的T恤,并且一直在冲摄影机大喊他只是个替罪羊,自此之后,弗格森一想到这个词,就会想到那个可能也可能没有独自刺杀肯尼迪的瘦弱年轻人,接着新闻中断了会儿,一支交响乐团演奏了贝多芬《英雄交响曲》中的挽歌部分,星期天他们一起看着送葬队伍走过了华盛顿大街小巷,看到那些没人骑的马时艾米哽咽不已,然后他们又看着杰克·鲁比混入达拉斯警察局,开枪击中了奥斯瓦尔德的腹部。不真实的城。那三天里,艾略特这句诗一直在弗格森脑子里盘旋,他和艾米一点点把厨房里的食物都吃光了,鸡蛋、羊排、火鸡肉片、几包奶酪、几罐金枪鱼、几盒早餐燕麦和饼干,艾米一直在抽烟,弗格森以前从没见她抽这么多,而自他们认识后,他也第一次和她抽起了烟,他们就那样一起坐在沙发上,动作一致地掐灭他们抽的幸运牌香烟,然后抱在一起接吻,虽然在这种庄严肃穆的时刻接吻是对死者的不敬,但他们控制不了自己,每隔三四个小时,他们就会从沙发上起身,又跑到卧室去,脱光衣服后再次爬上床,他们现在都已经酸了,不光是艾米,连弗格森也是,但就是不能自已,快感总是要比疼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