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工作止步不前。韩署长的二十天之限也已到期,总督察谭礼士则处在崩溃的边缘。北平漫长艰苦的冬天和酷寒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谭礼士筋疲力尽却无法入睡,从1月8日开始,他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已经抽了太多烟,喝了太多威士忌兑苏打水,还得了烦人的咳嗽,迟迟不好。由于经常走街串巷,他的四肢冻僵了,总是暖和不过来。六国饭店的医生为他开了难喝的绿色药水,但他服用后病情并没有起色。作为一位警探,他难免怀疑自己错失了案件中某些明摆着的东西。
韩署长现在说他认为这个案子会成为永远无法解决的悬案。日军越来越近,凶手却越来越远。北平人日益关注自己的小命,暗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游击战正在城市里的大街小巷进行。现在,日军已经在离紫禁城和使馆区仅有九英里远的马可·波罗桥掘壕固守,等待进军的命令。在南京,蒋介石仍对北平的命运不发一言——这可不是吉利的兆头。
比涅茨基警长已经被召回天津,那里的形势也逐渐紧张。有人也想让谭礼士回来,但他要求再待几天,请求让这案子有始有终。在那些无眠的夜晚和疲倦的白天,帕梅拉——不管是作为女学生还是迷人的女郎——始终萦绕在他眼前。他自己都快要相信狐狸精的说法了,想象着它们在鞑靼城墙的墙顶翩翩起舞,在狐狸塔的檐下徘徊,深夜里在没有尽头的胡同中游荡。它们寻找受害者,或是把人头骨顶在脑袋上保持平衡,同时大声嘲笑他。它们缥缈无形,无法触及,就像他正在追寻的凶手那样,消失在北平的黑暗中,甚至连可以帮助追踪的影子都没留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它们渐渐消逝在鞑靼城的黑夜里,就像那个已经隐于城市的凶手一样。
他把这幻觉归因于绿色药水。
在公开场合,谭礼士力求破除狐狸精和器官贩子之类的传言。他嘲笑类似的言论,攻击中国报纸——它们把此案与薄伽丘充满色情和猥亵描写的《十日谈》中的食心者故事做比较。当时这本书的译本在中国流传很广。而媒体被匿名的消息提供者引导,对书中的偷心天使念念不忘。
关于这点,常任秘书多默思倒是给了谭礼士一条密报。有人曾听到喝醉了的督察博瑟姆在顺利饭店后面的酒吧里对着一群崇拜他的听众夸夸其谈,很享受成为他人关注中心的感觉。多默思的线人也报告称这位大嘴巴的督察在“恶土”上花了太多时间却不干正事。谭礼士把他遣回天津,堵上了这个漏洞。
总督察也驳斥了关于患精神病的虐待狂的说法,并宣称所有关于倭讷的流言都是“一派胡言”。但他对于悉尼·耶茨和他在天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