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在结婚生子之前的阶段,她是如何孜孜矻矻,如何挤进全校的前十名,如何找到众人歆羡的工作,等等。母亲这时的手势繁复且华丽,她言语架构出的世界,步调紧凑且充满冒险。
等故事进行到她与我爸结婚之后,母亲的叙事态度变得很平稳,甚至有些呆板、无趣,因为,后半段的主角冷不防地变成了我和妹妹,故事的轴心成了我们。这是我母亲的故事,她反而退居幕后把舞台让了出来,屏气凝神地看着我和妹妹在上面演出。这或许就是所有问题的根源:我母亲从自己的人生舞台走了下去,把我和妹妹推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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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从永远算不完的数学习题说起。
父母在管教小孩时,有一个很简单的出发点:不希望小孩重蹈自己的覆辙。以我母亲的背景来说,在她接受教育时,所有科目的分数都十分理想,唯独数学一科始终差强人意。为此,她花了更多时间苦读,投资回报率却很低,联考成绩出来,数学一科把整体平均成绩拉低了不少,她与台大擦肩而过。这算是母亲求学史上最大一次的滑铁卢。
即使之后她在大学认识了父亲,顺利地跟父亲出国念书,拿到了语言相关的硕士学位,她仍旧无法忘怀联考时数学失败的经历。因此,在我这个大女儿出生前后,母亲拟定了一套很系统的学习模式。她的出发点很好理解:只要我比一般的小孩更早接触数学,耳濡目染之下,绝对会有很出色的成效。
我还很小,还无法顺利抓握物体的时候,母亲已尝试教我简单的加减原理,素材可能是随处可见的纸花与糖果,或者是散步沿途的行道树与小鸟。这种活泼的方式很吸引人,我很快便理解了加减的规则,在我进入幼儿园时,对三四位数的加减已经驾轻就熟。母亲并不满足,很快她提高了难度,进入乘除和四则运算,生活化的教材不再容易寻找,母亲从坊间买来她认为“很有趣”的数学习题,先把题目浏览一遍,勾选出她觉得有价值的题型给我练习。对五六岁的我而言,这部分的学习有点难度,我混淆了一些符码的意义,出错的概率也越来越高,母亲从来不掩饰她的失落与沮丧。相反地,如果我答对的概率很高,母亲也不吝于绽放微笑,拍拍我的肩膀,赞许我的聪颖。
母亲两极化的反应,让我成了一个非常好胜、得失心很重的人;此外,为了和喜怒无常的母亲相处,我变得很敏感、很擅长察言观色。这些人格特质的好坏,长大后很难分说,但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而言,我觉得太沉重了。
进入小学之后,我立即展现出运算方面的优势,看到同侪被简单的数学习题难倒,我很讶异,也终于正视到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