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太慎重地用卫生纸按压方才水瓶放置的地方,我站在旁边,一脸尴尬。等她处理完了,我从袋子里取出其他教材,若娃也在桌上摆好了铅笔盒和文具。我在脑海里稍微预演了一下今日的进度。第一堂课的主要内容,多半是拟出一个日后学生读书的大方向,我会询问学生日常作息、读书习惯和做笔记的方式,等等。
在我提示可以开始时,杨太太仍坐在若娃旁边。
“我们要上课了哦。”
“老师可以上课了。”杨太太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阿姨习惯坐在旁边跟课吗?”
集中,上太久课会很累。”
“她的注意力没办法集中?”为了在之后教学上取得共识,我必须问得更详细。
“对啦。唉,说这个也不知道你懂不懂,我们家小孩有ADHD,就是俗称的多动症啦!你听说过吗?你带过这种情况的小孩吗?”
我惊讶地转身看向若娃,她对我投以淡淡的微笑,坐姿端庄笔直,双手微微放松,向前握着膝盖,像一尊美丽的洋娃娃。
我绝不是第一个做出类似反应的人,若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然。
“对啊。之前的家教,我也是坐在旁边听。”
“这……”虽然无法目睹,但我猜想自己的脸色一
不等我反应,杨太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看不出来对吧?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说,‘生得这么漂亮,一双眼睛这么有灵气,应该是个聪慧的孩子,怎么可能有多动症?’偏偏——这孩子就是有多动症啊!”杨太太叹了口气,怜悯地看了女儿一眼,母女俩相视一笑。杨太太又说道:“为人父母的,生出这种特殊的孩子,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更尽心地陪伴照顾啊……”
我点了点头,内心有点不自在。杨太太的语气很奇怪,听起来不只在抱怨,还同时存在着一种淡淡的欣慰。尤其是她和若娃相视而笑的举止,更是诡异得难以形容。
怀疑的思绪萦绕在我心头,但我很快就压抑下去。这份工作很吸引人,杨太太要求课程从晚八点上到十点,一个星期两天,和我的行程很切合,我有几个晚上得上课到六点半,七点的家教赶不上。最重要的是,她给的薪水较行情优厚许多。
确定了上课时间后,我从袋子里拿出教材和瓶装水放在桌子上。瓶子刚从宿舍冰箱里取出,瓶身微微冒出水珠。见状,杨太太脸色大变,她起身,快步走到我的位置,抄起桌上的杯垫放在瓶子底下:“老师,这张桌子是原木做的,一张就要三十万。这么完整的木材,现在已经很难得了。我的意思是,这种桌子很怕水汽,老师以后拿出水瓶时,请在下面铺上垫子。”
“啊,啊!真是非常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