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后来还常说胡话，在家吃着饭忽然指着房门问家里人：他俩怎
不吃？儿子儿媳妇顺着他手看，谁也没有。问他，谁？谁们俩？朱景之说，就他俩啊，那俩小胖子。朱光琦说，哪有什小胖子，眼花
，快吃饭吧。朱景之说，不行不行，他俩不吃，
怎能吃。然后就真不吃，还笑着朝门那边喊：快吃来吧，
会儿凉。
后来，有时候就自己突然翻箱倒柜起来，找身干净衣服换上，跟儿子说：走，送去你大哥家，去看看他。然后自己就去牵驴，把驴牵出来，让儿子扶着他跨到驴背上，跟儿子说：走，你陪着，他不瞧来，咱瞧瞧他去。
朱光琦也没办法，就牵着驴出门，慢慢往村外走。有人瞧见他，问：光琦，这是带你爹干什去？朱光琦还没说话，驴背上
老头儿先搭茬儿：啊，没事儿，带你爹看看大哥去！您这是干什去啊？人家都听愣。
046.
，开够，朵朵地凋败下去，就又是三年。征人远戍，去时候桃花刚开，回来时先问桃花已落几次。回答说已落五回，那人不信，低头看看自己胸前长髯，也就信。
也有不服，去找桃花算账，站在桃树底下破口大骂，有还边骂边哭。桃花觉得委屈，株株地死。
042.
丁三两和陈半斤打十几岁就在起喝酒。那时候他俩经常骑马同游，走到哪算哪。通常是往荒郊野外走，遇好花则驻马而饮。
丁三两和冯有道说起过这事儿，冯有道很瞧不上：还得“遇好花”才喝？你们这喝不纯粹。
朱光琦确实也不知道是干什去。大哥这人脾气犟，性子轴，那时候跟爸吵架，自己跑出去，在自家种棵桃树上上吊，算到现在都死九年。爸当时哭好几年，现在老糊涂，给忘。大嫂带着儿女改嫁去他乡，哪儿算“大哥家”？他都不知道。
于是就牵着驴围着村子转圈儿，老头儿也没
043.
不过，冯有道却不怎喝酒。据说以前喝，后来不喝。沈三变问他为什不喝，他说现在酒臭。沈三变说以前酒不臭？冯有道说也臭，但那时候不觉得，那时候蠢。
044.
六里庄朱景之早就没老伴，直在二儿子朱光琦家住。六十多岁时，朱景之开始有点痴呆。其实也说不好是不是痴呆，反正就是糊涂。但并不招人讨厌，因为老不认识人，所以反倒对谁都特别客气。
他蹲门口儿晒太阳，儿子端碗药过来说爸该吃药，他也立刻受宠若惊起来：嘿！甭客气！您吃您吃！儿子不吃他还不乐意，觉得是人家客气，推让半天，最后真把那碗药给儿子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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