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轩与方泽生对视眼,心中同时想到,天家赏。
不仅赏,还很有可能给其他恩赐。
送走冯大人,两人拿着单据回到书房,讨论着这件事。
“天家不可能只赏银子这简单,若是只有银钱,冯太守今日姿态便放得太低些。他个为官者怎可能在等小民面前没脸面?不仅坐于花厅侧首,还主动将租赁田地全部归还分文不取,哪有这种天降好事?”
付景轩边说着,边找来根细竹签逗弄着摆在桌案上两条燕子鱼,这两条鱼稍稍长大些,正在平静水盂里相携而游,竹签忽而落入水中,生生在两条小鱼中间插杠子,迫使它们分头而行,待水波平静之后,才又缓缓聚在起。
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安康?”
方泽生见他这般态度微微怔,而后颔首,“大人请上座,小民切都好,劳烦大人挂心。”
冯太守点点头,又贴心地关怀两句,回到偏倚上坐下。
此番不合礼数。
付景轩沉思片刻,推着方泽生来到冯太守旁边,随他起坐在偏倚处。
方泽生静坐在旁,“若是没猜错,该是与国事有关。”
“国事?”付景轩放下竹签,椅着桌案面对他,“国事何须
冯太守今年四十有三,身材矮小偏瘦,双鹰眼精明有神,两撇八字胡须又显得憨然可掬。
他今日过来确实为方家租地事情,迎头便是对自家亲戚劈头盖脸顿训斥,痛心疾首道:“这些田地还请大当家早日收回去,本官那些宗家小辈各个不是种田管地料子,别到时毁大当家茶田,再耽误大当家生意。”说完这话,便吩咐随行下人拿来个紫檀雕镂上锁方盒,打开后交给方泽生。
盒子里是沓厚厚田地租赁单据。
付景轩瞥眼,每张单据上面租金很低,年限却很长,十年八年放不在眼里,有些甚至签百、八十年,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种完。冯太守登门之前他便与方泽生想好对策。自古民不与官斗,无论方家生意做到怎样程度,面对官家都要矮上头,本朝商贾还算有些地位,若是放在前朝,万万不敢与官家这般平起平坐。原本租给冯太守这些田地方泽生是想让给他半,无论他怎处理,该割舍势必要割舍些,毕竟日后种茶走商还有许多要仰仗官家地方,不能把关系处理太过僵硬,不然谁日子都不太好过。
但今次,冯太守不但主动归还所有租赁田地,还在与两人交谈时候刻意矮半头?即便方家手握他与王秀禾经商账本,他也该是端着官威过来“商量”,而非真这般客气,像是帮自己撸官衔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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