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凌晨,李白刚睡下去,接到陌生电话,个姑娘在低声哭泣。这声音在电话里不好辨识但他还是听明白,他用浑浊嗓音问话,对方没回答,仍旧是哭。他猜想是哪位前女友,也可能是并不久远二十岁年纪在火车上邂逅某个互留联系方式姑娘(她可能也三十岁)。唯求她此刻不是站在楼顶上。他举着手机从被窝直接走到阳台上(是,他买房子),夜很黑,远处某扇窗还亮着灯,他望着,等待这姑娘哭完。有瞬间,早春寒冷使他感到近距离触摸到什。别误会,李白对自己说,不是用直觉,是光着腿。
后来才搞清,是倩导。他差不多松口气,正因为有纸买卖合同,他们之间也就不存在聆听对方哭泣契约。“别再哭啦,你这哭下去会以为自己和上帝是伙。”他抛出拙劣幽默,凌晨时幽默,“是感情受伤还是事业受挫?”
“和小南散伙。”
“听上去既有受伤又有受挫,这很锻炼人,用不三回你就能学会什是冷酷。”李白说,“抱歉,说风凉话死得早。请不要跳楼。”
“在被窝里。”
就会变得狰狞起来。它不再像所谓旅程,而是彻头彻尾生活。生活在规训你,你被迫抱以期待,无权走神,还得忍受个失望结局。”
“说到底,您还是喜欢倩导这路文艺女青年,对她来说这可是个大好结局。您睡过她吗?”
“睡过中国最漂亮女演员但没睡过女导演。”李白说,“别问是哪个女演员。”
“要下车,下站。”
“太晚,小站下去也不安全。陪到上海拔个牙吧。”
“在阳台上
“竟然就这样出局,您不觉得内疚吗?”
“非常抱歉,现在牙疼,心跳就像火车脱轨样,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内疚或惭愧情绪,也感觉不到自己想睡谁。”
扬没有下车,李白疼痛没有停止。凌晨时分,火车停在某个站头,他听到些轻微走动声,翻身望去,扬还坐着,听着耳机,双手捏住手机飞速按键发送短信,时而皱起眉头发出叹息,像个沉浸在迷局里谍报工作者。对年轻男女拎箱子走进来,像是大学生,裹着凌晨时倦怠感,女孩爬上李白侧中铺。男孩正要往对面爬,女孩忽然低声说,想和你睡。男孩温柔地说,好。火车启动,李白起身,拿桌板上香烟打火机,扬也站起来。两人同时往中铺看去,见那年轻男孩女孩和衣相拥而眠,像电影里画面。
“忽然感到自己,像失恋。”在车厢连接处,扬抽着烟,仅对李白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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