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因与方薇相识多年,有知遇之恩(是方薇知遇他),软磨硬泡很久,在微信上大谈近年阅读福柯、弗洛伊德和拉康心得,方薇觉得他胡诌像名致力于指挥交通精神病人,有时竟比交警还像交警,便答应下来。当然,他开会迟到恶习也在她估计中,她不介意,无非浪费张台卡而已。
回忆往事,十几年前《太子巷往事》发表,首篇文学评论即出自方薇之手,当时她硕士刚毕业,对风俗小说、女性人物作番讨论,认为此书有文本意义。李白到上海来见她,两人在大学边上土菜馆吃顿,当时年代,饭桌上还有折耳根这道菜,李白头次吃,吃完又点盆。方薇说,折耳根就是鱼腥草,是利尿之物。李白不知鱼腥草为何物,方薇就说,亏你还在小说里大谈花草名物,连鱼腥草都不知。饭到半,李白就跑洗手间,吃几口又去,再三如此,自己都觉得纳闷,正好看到马路上广告,尿频尿急尿不尽,嘀咕自己是不是患上尿路感染。方薇大笑,说你这个人虽然是个耿卵,倒也可爱。李白知道,耿卵这个词,只有苏州古城区豪放女人才能说得出口,方薇想必是豪放。
人生难得遇到两种人,种是沉静男性创作者,种是豪放女性评论者——这是从文本意义上而言,也是从生活意义上而言,更可以从象征意义上而言。下部中篇小说发表,李白主动去请方薇写评论,方薇瞪眼睛说,你懂不懂规矩,难道是你私人司机,拉你走趟不够,还要来来回回接送你?
现在回忆时刻,想到方薇当年彪悍,固然令人倾倒,明亏暗亏也吃过不少,如今时代不样,除在微博上耍性子,其余场合毫无必要。方薇几乎不再单独为在世小说家写评论,而综论之类,不可能再有李白位置。如今再谈《太子巷往事》,犹如凭吊自己遗骨,当年它可是杠杠地卖五万本,入围二〇〇四年度“陈量材文学奖”,接受北上广二十多家纸媒专访(如今这些纸媒只剩个零头)。
车在沪闵高架上开个小时,李白再无耐心,这会儿到会场完全是去赶午饭,命令司机调头,去外滩。在匝道口这辆车又停二十分钟。李白索性把发言稿传给方薇,并问她晚饭怎安排。
“太累,开完会只想回家躺着。稿子写得般,堆砌概念,经不起拷问。”
“好吧,”李白回复,“期待你睡醒以后,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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