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老了。哪儿哪儿都皱了,松了,塌了。”
“一点都不老。同彬说,你看上去就像四十出头。”
“肚皮都叠了好几层,就像是抱着个球。就算你不嫌弃,我自己都觉得害臊。”
我笑着安慰她:“没准我就喜欢那样的。”
春琴忽然一把掀开头上的被子,恼怒地瞪了我一眼,骂道:
我只得把书从眼前移开,问她到底怎么了。
春琴把头从被窝里探出来,望着我说,她觉得胸前有一个硬块,像枣核那么大。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放下书,爬到了她那一头。我隔着衣服帮她摸了摸,没觉得有什么硬块,就安慰她说:
“自从夏桂秋得了乳腺癌之后,你就一直疑神疑鬼的。多半没什么事,就算有硬块,也不一定就是癌症。”
可春琴说,不是左边这一个,是右边那一个。我又帮她摸了摸右边的乳房。我的手指不经意中碰到了她的乳头。
我说没有。她坚持说有。就这样僵持了一阵子,我就知道,所谓的“乳房里有硬块”,不过是一个借口。我尝试着把手从她内衣下伸进去。她的身体猛地颤栗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呃逆般沉重的呻吟。
“你变态啊!”
她的身体仍然像姑娘一样敏感。在微暗的灯光下,她白皙而松弛的肌肤,微凉而光滑,两腿间黝黑的毛丛依然湿润。她那像山丘般耸起的耻骨坚硬如铁。她的乳房软软地耷拉下来,垂向腹部脂肪重叠的皱褶。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我带着对禁忌、罪恶乃至天谴的恐惧,无数次想象过的深邃而黑暗的身体,既熟悉又陌生。我的眼中噙满泪水。我每击打它一次,它都会传出磅礴而空洞的声音,仿佛是波诡云谲的命运所激荡出的苍老回响。
而少女时代的春琴,在我心中依旧铭心刻骨。
我想起十五岁时的春琴,她坐在家中的堂屋里,穿着父亲留下来的棉袄,手摇纺车,向我投来清澈而严厉的目光;我想起了十八岁时的春琴,她那时已经生下了龙冬,坐在村中祠堂前的场院里,敞开衣襟给孩子喂奶。看见我打那经过,她就稍稍偏转了一下身体;我想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腕,让我先去把灯吹了。我没有理她。在一阵轻微的眩晕过去之后,我对春琴说,就让灯亮着好了。我想好好看看她。
她紧紧地抱着我,把头埋在我胸前,轻声说,她今天早晨梳头时,发现自己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都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有什么好看的?”
“没关系。”我笑道,“猛一看,头发还是黑的。”
“最近越发胖得不成样子,”春琴道,“一身的赘肉,连腰都没了,丑死了。”
“胖一点其实也挺好看的。有的人就喜欢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