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扶起来,在身后垫个枕头,半靠在床上,又抬手指指床头矮柜。床头柜上有碗清水。喂她喝几口。她有点力气,喘半天,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她说:‘儿啊,妈妈跟他确实做过对不起你爹事。凡是做过事,都认。但你确实不是他生。心里有数。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之间没有半点瓜葛,千真万确。你爹爹、你哥哥死,与他也没有任何关系。已经是快要入土人,没必要再跟你说谎。今天跟你说话,如有半个字是假,天打雷劈!’
“按理说,听母亲话,就不应该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可回到儒里赵村,第眼看到你,仍觉得你就是亲弟弟。没办法,人心里要是存个念头,是不容易除掉。”
那天晚上,们两个人对着满灶台菱壳,夜没合眼。春琴吹灭灶上油灯之后,屋子里漆黑团。等到那股淡淡火油味渐渐地闻不到,才发现,天原来已经亮。
几天之后,永胜请去家里喝酒。等到餐桌边只剩下们两个人时候,就跟这位老友说起春琴事。永胜听,半天不做声。们又喝三四杯酒,永胜又把正在看电视芦花叫来,让她去灶下炸盆花生米端上来,这才对道:
“她死心塌地地认你作弟弟,其实点都不奇怪。你想想,他们家原先有六口人,最后死得只剩下他们姐弟俩。前些年,春生飞机在贵州失事,落下她个光杆。不要说她,换成谁,心里都会接受不。她苦排解不开,就会在心里造出个弟弟来。虽说她有个儿子,说句不好听话,还不如没有。那龙冬不务正业,整天在街上与几个小混混在起瞎闹,犯事,被人捉到派出所,还得春琴托人找关系去打点。再后来,龙冬吸上毒,把家里辛辛苦苦积攒起来几个钱败得精光。夏桂秋又是那个货色,自己生不孩子不说,张嘴闭嘴骂她断子绝孙。春琴如果不在心里指望你,指望那个‘在南京弟弟’,还能指望谁呢?如果她在心里不存着‘在南京还有个弟弟’想法,她恐怕连天都活不下去。这个人太惨。自打你走以后,瞧她眉头天都没有舒展过。你跟她办不办结婚倒也无所谓,两个人能在块,互相有个依靠,就好。”
从永胜家出来,在经过农业银行门前公共电话亭时,又给同彬打个电话。聊到春琴,跟他提起春琴口中那段陈年往事。听得出,在电话那端,同彬直在笑,末,他这样劝说:
“既然她口咬定你就是她弟弟,你干脆就顺水推舟,认她做个姐姐,岂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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