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舒平常用来弹奏古琴有两床:为“枕流”,名“停云”。两琴均斫于宋代,联珠式,琴身遍布蛇腹断纹,琴音清越圆润,皆为琴中上品。据赵锡光先生说,孟舒所居住蕉雨山房中,还藏有床唐琴,乃绝世鸿宝,名为“”。这张琴制于唐代天宝年间,为落霞式,琴身镶有金徽,琴背龙池之上,刻有魏碑体行楷三十六字,填以石绿,不知何人所题。除“春风望野阔,秋痕入梦遥”句外,其余文字已漫灭不可识读。此琴在明末流入民间之前,直是宫廷重器,曾是明武宗最为宝爱三张御琴之。赵孟舒将这张琴珍藏于蕉雨山房板壁之中,平常秘不示人。
“与孟舒可谓管鲍之交,金兰之谊,平生也只见过两回。”赵锡光先生曾这样对们炫耀说,“回是陈毅元帅从洲上南渡长江,来听他弹琴。孟舒在广元寺操琴,用《流水》《醉渔唱晚》二曲酬客。第二回呢,就是孟舒死。王曼卿悲不能已,为新安轸弦,弹琴与孟舒永诀。”
赵孟舒自幼学琴,入广陵琴社。与扬州孙亮祖(绍陶)、南通徐立孙、常熟吴景略、镇江金山寺枯竹禅师相善,时相过从。九四九年三四月间,赵孟舒北上徐州,在硝烟散尽徐蚌战场寻访他小儿子尸骨。返乡时路过南京,积忧成疾,住就是两个月。等他从南京回到村里,带回个精通古琴妓女,这人就是王曼卿。
当赵孟舒带着这名十八九岁妓女回到儒里赵村时,村里人都吓跳。他们感到惊骇,不光是因为王曼卿妖冶多姿美貌,还有赵孟舒衰老速度。不到半年,他头发全白,背更驼,门牙也没剩下几颗。他家唯佣人红头聋子朱金顺,逢人就摇头叹息说:“孟舒这把年纪,刚死儿子,又弄来这个宝贝,身子骨如何吃得消?”赵锡光对自己老友也有同样担忧,但他话可比朱金顺要文雅多:“丧子之痛攻于内,狐妖之媚攻于外,血肉之躯,蕉萃殆尽,顿成土崩之势。”
在那段纷乱年月里,赵孟舒除陪王曼卿在山房里弹琴自遣外,每天要做事,就是在想象中追踪他大儿子节节溃败、逃亡台湾踪迹。当然,他仍有足够时间和精力来为自己生命筹划个悲剧性尾声——在王曼卿和红头聋子“合算,合算,等于是天上掉馅饼”类鼓噪声中,平生不爱田产赵孟舒,神差鬼使地从他至交赵锡光手中,接下百余亩田地和处碾坊,同时接受下来,还有儒里赵村仅有顶地主帽子。这也导致他与女儿彻底反目——她自从嫁到句容之后,几乎与老头子断来往。到这个地步,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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