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笑了,皱着眉头,略微沉思了一会,这样对我说:“你看,你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就把人家恨到这种程度。这很荒唐。这好比说,你还没真正开始与她打交道,仅仅是因为某种个人的喜好和偏见,仅仅因为道听途说,就预先在心里造出了一个凶狠的敌人,这很愚蠢。你不能老是从自己的立场来看一个人。要学会从别人的立场看问题。比如说,梅芳这个人,如果从她的立场出发,那么她所做的所有的事,说的所有的话,都有她的道理。依我说,梅芳这个人并不坏。况且,人是会变的。一个人只要还没有躺到棺材盖子上,你就不能把人看扁了。凡事不要急于下结论。就像俗话说的,大风刮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短长。”
在那天下午的谈话中,父亲还问了问我对村里的那些小伙伴的看法。说到同彬,父亲认为这个人虽说有些夸夸其谈、信口开河,可他对人很热情,心地干净,这就很难得。“你看他的眼睛,又亮又清对不对?表面有些流里流气,这没什么。你跟他要好,我很放心。你可以把他当成一辈子的朋友来结交。”
说到我的堂哥礼平,父亲的话多少有点让我吃惊:“这是一个狠角色。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这个人将来必然会在村子里兴风作浪,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离他远点,但也不要轻易得罪他。”
接下来,父亲问我,倘若要从村里所有的这些人中,挑选出一位最善良、办事最公正、同时又值得我们信赖的人,“你会选谁呢?你好好想一下再说,不用马上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是用不着思考的,答案早就明摆在那儿。如果你拿这个问题去问村里的每一个小孩,他们的回答大概跟我也没有什么不同。这个人就是孩子王、说书人、口里没有一句正经话的老菩萨唐文宽。
“你难道已经忘了高桥哑巴那件事了吗?”父亲笑着提醒我。
虽说那年老菩萨的玩笑开得有些大,让我在全村人跟前丢了脸,可我从未在心里责怪过他。我们甚至心甘情愿地被他愚弄,被他欺骗。他的肚子里装着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故事,他的脑子里有着永远也使不完的鬼点子,他的嘴巴里藏着永远也说不完的俏皮话。他在村东的那个带天井小院的房子,是我们整个童年最稳定的快乐之源。
父亲见我在言谈中流露出对老菩萨毫无保留的崇敬,大概是不愿意扫我的兴,没有马上表示什么不同意见,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我听人说,他老爱跟你们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是这样吗?你能不能跟我学学,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鬼话?”
“他的话要能学,那才怪呢!”我立刻就大笑起来,“那种话,我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