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在楼道里上上下下,进进出出,买菜、遛弯、打水、串门,个个在胡微身边走过。每当有人走过,胡微只盼望着自己能跟身后顶着墙壁融为体,希望自己就是那方灰突突沾满蛛网土灰粉笔末墙壁。如果哪个不识相大人小孩要命地来句“哎呀怎又罚你站啊”,这个人从此在胡微心里就是死人个。在学校见到对方,胡微会微笑、点头,文静地呼唤对方敬称,但在胡微心里,这就是在给对方墓碑致敬。胡微宁愿母亲像袁妈妈那样,抬脚把拖鞋劈到自己脑袋上来,扬手把巴掌扇到自己脸上来。从袁亚莉嬉皮笑脸反应看起来,那拖鞋和巴掌只是看着过分,打着从来也不疼。可怜袁妈妈。
那年夏天之后,胡微在街上看到过袁妈妈几回。胡微再也不去小公园和上玩儿,但毕竟住得这近,尽量躲着还是会碰到。袁妈妈以肉眼可见速度日比日颓败下去。胡微还不太真正理解苍老及其威力,但她能看到是,夏天来到前袁妈妈蹦蹦跳跳得像是胡微小姨年纪,夏天过去后,就变成胡微大姨模样。等到那年冬天过去,袁妈妈看着已经跟胡微姥姥差不多。就连胡母都忍不住在家里念叨,袁妈妈怎老得这样快,简直有些吓人,老师们都不敢去她家买包子,看着觉得心里难受。说完胡母总会补句,这个袁亚莉真是太狠心,什都做得出。
你知道个屁。胡微在心里默默地骂声。胡母不会比胡微更怨恨袁亚莉。但胡母也不可能会比胡微更解袁亚莉。她连胡微都不解,她怎会懂得袁亚莉。所以,你知道个屁啊。冬天过去后,袁妈妈状态并没有跟着春天到来并复苏。她跟着那个冬天起消失。有人说她回老家。有人说她去北京打工。有人说袁亚莉原本也是个累赘,现在累赘没倒也好,袁妈妈身轻松,找到合适人另嫁。胡微哪个也不信。只是袁妈妈消失是事实。包子铺被家山东人接手,屉上蒸汽天都没断过,大多数买主也并不在意卖包子具体是谁。大家只是惊喜地发现,招牌上显示不止有五种馅儿包子可买,现在有九种馅儿可选择。
胡母很重视节气。每个节气,胡家都要过出点仪式感。这个仪式感主要体现在吃上。春日春饼,夏日面,秋日肘子,冬日饺子,都是必不可少。十岁胡微,吃过十轮如此反复循环,尚未感到厌倦。这年中最为燠热湿闷周终于到来,胡微吃过大碗拌黄瓜丝豆芽凉水炸酱面以后,确认今年夏天算是正式来。袁亚莉过来敲胡家门,拉着胡微手前后晃悠着冲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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