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记者先说那花是名贵品种,她为了养好它花费了多大心血,之后说出一个钱数来。
秉昆一听就炸了,揣起了钱包,高声叫骂起来:“浑蛋!讹诈吗?臭丫头,再矫情我赔你个大嘴巴子!你们是知识分子,是代表社会良心的人,没看见我们挣点儿钱有多么不容易吗?他妈的眼睛全瞎啦?有你们这么代表社会良心的人吗?!”
他一发飙,报社的年轻人更不放过,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都要和他开打了。
孙赶超与十几名车夫一起围过来,这些包裹在粗厚棉衣中的莽汉,个个须发
赶超说:“不一样,人家口口声声要见咱们头!”
孙赶超推着周秉昆快去解决矛盾,周聪却拽住父亲的胳膊不放,要与父亲谈一谈。
赶超火了,冲周聪吼:“滚一边儿去!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
周聪只得放开了手,却不走开。
赶超没再理他,一转身忙自己那摊子事去了。
方是谁。
突然,有人大呼周秉昆的名字。
一个人一喊,接着几个人不住声地帮着喊。那时,周聪正抱着大纸板箱往一辆三轮车上放,听到喊声,举目四望,没听到有人应答。
开始用绳子捆车的正是周秉昆,他装作没听见,一心祈祷儿子快点儿离开。
不料,赶超走到他跟前,用戴棉手套的手在他脸上一抚,立刻使他露出了真面目。
这时雪花漫舞,能见度极低,二十几辆三轮车横七竖八停在报社不大的院子里,车夫们与从楼里往外搬东西的人挤在车辆之间,情形相当混乱。这个大雪天,不知什么原因,报社院外的马路实行交通管制,三轮车一辆也不许停在院外了,只好都挤到了院里。
双方冲突的起因其实很简单,却是一场真正的冲突。秉昆赶到跟前时,双方好几个人都快要动手了。原来,一名车夫不小心从车上推下了一个纸箱,箱内有盆君子兰。花盆碎了,君子兰断了几片叶子。车夫表达了歉意,君子兰的主人,一名与周聪年龄相仿的女记者却不依不饶,絮絮叨叨,不知究竟想要怎样。车夫烦了,骂了女记者一句。结果,女记者嚷嚷起来,报社几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冲上前来,一个个英雄救美的样子,要求车夫的领导出面,赔礼道歉,补偿损失。
秉昆只有不断鞠躬,说尽好话。
对方依然不肯罢休,非让赔钱不可。
秉昆就掏出了钱包,问得赔多少才算完。
赶超生气地说:“聋啦?几个人喊你没听到?”
秉昆说:“是吗?”
周聪不由得叫了一声:“爸!”
赶超又说:“那边摔碎了一个纸箱,咱们弟兄和报社的人都要动手了,快去平息一下!”
秉昆说:“你去劝劝不是一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