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不过不愿让你难过呗。”
周秉昆抚儿子后脑勺下,不动声色地说:“儿子,中国该忧患事很多,许多事轮不到咱们忧患,咱们老百姓也没那资格忧患。理智点儿,别干傻事,等你有资格时再忧患那些吧。”
周聪说:“其实知道写也等于白写,只不过聊聊而已。”
蔡晓光说:“记住,对别人聊也别聊,没好处。”
周秉昆问:“记住你姑父话?”
周聪点点头。
着蔡晓光走在走廊里时,周秉昆忽又问句:“男还是女啊?”
蔡晓光站住,责怪他道:“你开什玩笑?在这种地方男人为男人按摩?那这里还是高级地方吗?当然是女性为咱们按摩!”他压低声音又说,“按摩师可都是清色俄罗斯妙龄女郎,专门从那边挑选过来,在咱们这边接受过培训。个个手法流,中国话也都说得不错,总之是神仙般享受。”
周聪说:“爸,那可不去。”
周秉昆也说:“当是盲人按摩,那和儿子都不去。”
父子二人便返身往回走,晓光跟回去说半天,也没说服他俩,也只有怏怏作罢。
饭菜上桌后,周聪不再说话,默默吃着。周秉昆却还有些事要问姐夫,蔡晓光则有问必答。
姐夫蔡晓光说法是,周秉昆之所以在狱中受到关照,不是别人起什作用。包括他自己在内亲友,想起作用那也起不到,真正发挥作用关键人物,其实是郝冬梅妈妈。周秉昆被减刑三年,提前释放,也是郝冬梅妈妈临终前番话起作用。
“嫂子她妈去世?”
“是啊,去世快个月。”
“可嫂子最后次看时,只字未提啊。”
三人离开洗浴中心,按周秉昆要求,去家小饭馆吃饭。周秉昆穿上套蔡晓光为他买休闲装,看上去像是位体育教练。
蔡晓光奇怪地问周秉昆:“你怎会身体更好似?”
周秉昆说:“十二年里,想不早睡早起是不行,想不按时吃饭也不行,想逃避劳动更不行,想看到听到什刺激人欲望事根本没门。经常是白天干活累,晚上倒头就睡着。除不念经,基本上过是少林寺武僧生活。没被批准,休想过天违背时间规律日子,自己也觉得身体反而比以前强壮。”
周聪问蔡晓光:“姑父,边是工人大批下岗、失业,被迫买断工龄,边是新兴资产阶级异军突起,营造处处恣意享乐、灯红酒绿,如果写篇通讯,定个题目《名记者心中忧患》,你觉得有必要吗?”
蔡晓光愣愣,耸耸肩推辞道:“太深。说不好,问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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