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超说:“从小学到中学,老师并不喜欢你,肯定是为大学老师戴的啰!”
吕川说:“是为我的人生导师戴的。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老师,是对我的人生发生全方位影响的人。凡是接触过他的人,都会对他的人格魅力留下深刻印象。”
大家见他说得极其严肃却偏不往明了说,都不便贸然再问,一个个如堕五里雾中,哑然沉默。
秉昆不高兴了,又一次责怪道:“老朋友之间,可说你就直言相告,不可说你就干脆把话岔开,卖什么关子啊!”
吕川犹豫了一阵,从西服内兜取出一个塑料夹递给了坐在旁边的秉昆,塑料夹中有一张彩照。
岁秃顶了的老板搬出了一个大纸板箱,在饭桌旁拆起来。
向阳说:“你干什么呀?等我们走了再弄不成吗?”
老板说:“怕你们冷,给你们点儿热度。”
老板从纸板箱里取出了立式太阳灯,就是从南方销到北方在A市热卖过一阵的电热器。
向阳和进步都帮着组装起来。
秉昆看了一惊,其他人好奇,纷纷起身围过来。
小饭店的老板问吕川:“我也可以看吗?”
吕川没表示反对,庄重严肃地说:“外出时我一定要把这张照片带身上,以他的日常教诲要求我自己。”
居然是吕川与胡耀邦的合影!
“我大学毕业后分到了中组部,不久他当了中组部部长。我常见到他,听他的报告,但他不可能认识我。他当了总书记后,我调到了中办,能见到他的机会少了。我只不过是从事社会信息汇编的普通工作人员,但他对我们的工作很重视
老板说:“这东西去年真是挣了咱北方人不少钱!本来应该咱们北方生产出来往南方销的,如今却反过来了。不得不承认,北方人就是比南方人缺乏市场意识!去年我还是借钱买的这东西,你们聊的是正题,我有同感,所以装箱了也要拿出来!以前来我这儿吃过的人,几轮酒下肚,撸胳膊挽袖子,吹胡子瞪眼睛,吆五喝六,骂骂咧咧,工人不像工人,青年不像青年,男人没个男人样,女人没个女人样,都像土匪带着匪婆子下山了,看着听着让人内心里腻歪。你们不同,你们多稳重啊!只管慢慢吃,慢慢聊,聊到多晚我都不撵你们。”
大家听着,互相看着,各自笑着,一个个就更斯文了。
太阳灯的热能朝着大家散发过来,身姿都舒展了,吕川也脱去了风衣,于是大家见他的西服袖上戴着黑纱。他早就把父母接到北京享福去了,这是大家知道的。秉昆问他是为父亲还是母亲戴?他摇头说都不是,父母都健在,身心状况都挺好。
他说:“为我敬重的人戴的。”
德宝说:“那就是为老师戴的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