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那页纸,低头无声地哭。
他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他已经很久不曾对她有过温柔举动,感觉她身子在自己怀里微微发抖,感觉自己真是要出远门丈夫,而她也真是他挚爱妻子。这时,他才忽然理解邵敬文那句话:“不料理好后顾之忧,有些事是不能去做。”尽管他还不清楚自己将会做什事。
他说:“今晚别走行吗?”
她偎在他怀里点点头。
那夜月光大好,为便于照顾里屋亲人,他俩没将窗帘拉上。皎洁月光洒满炕,两个孩子、个盲少年和个植物人母亲躺成排,都直溜溜地睡着,看上去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幸福”词。
印刷厂请工人们加加班,要以印日报快速流程来印,争取后天就出成品。你呢,你立刻回家。你在这儿既不能替做什,还分散精力。这事会有严重后果,和你师父都豁出去。国家到最危险时候,总得有人豁出去做点儿什。你给记住,这事与你毫不相干,你概不知。明白?”
秉昆说:“不明白。”
邵敬文说:“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他边说边将秉昆推出门去。秉昆想再进入,门插上,敲门也不理。
秉昆回到家,找出存折交给郑娟,对她说或许有天,自己会直接从单位就出差,并且可能因为工作需要较长时间回不来。
她问:“真会有那天?”
秉昆和郑娟睡在外屋。为享受那月光,他俩也没将外屋窗帘拉上。但这是他俩共同借口,其实都是为在不开灯情况之下也能看清对方脸。
月光体恤地成全他俩愿望。
他们享受不仅是月光,还有对方。然而并无性事发生,都没那种心情,郑娟也说她不在安全期。
秉昆家发生不幸,加上郑娟不在安全期这无法逾越现实,使两个对彼此身体朝思暮想人,那时爱只能体现为“精神至上”——尽管他们紧贴着身体,都是丝未挂彻底而纯粹身体。
四月七日那天,批样刊
他说:“不确定,但今天领导打招呼,咱俩都做好思想准备吧。你要善用存折上钱,尽量花时间长点儿。”
她点头。
他就坐下在张纸上写着什。
她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写。他将所有自己视为朋友人姓名及住址都写在纸上,包括老太太和蔡晓光。当然,他也写上父亲与哥哥通信地址,但没写吕川、邵敬文和白笑川联系方式。依他想来,如果那天猝不及防地到,吕川他们三人也就联系不上。
秉昆起身交给郑娟那页纸时又说:“保存好。这些朋友和亲人,也将是你朋友和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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