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道：
居然能长到
米半那
高，直挺又有弹性，大风才能吹弯它们
茎，随风摇摆只不过是它们花朵。它们茎在最上端分杈，每杈朵花，株扫帚梅最多能开五六朵花。有小院人家都在四月份贴着板障子密密地撒溜种，出芽时浇几次水，再就不必管它们
。到六月份，它们就开始分杈开花。它们花看上去也很普通，六瓣单瓣花而已，但是花颜色五彩缤纷——红粉黄白夹杂绽放，还都开在几乎同样高度。它们是那种要开就齐色彩鲜艳地开着花，每朵花都不会在枝头卷边或蔫萎，始终精精神神地开着，即使经过几场大风大雨。如果它们凋谢，花瓣落地，捡起来细看，瓣瓣仍如开在枝头那鲜艳完好。它们是那种即使凋零也要凋零得不失尊严体面花。它们花期很长，到十月份，哪怕已经下过第场雪，仍会发现有几簇扫帚梅居然开放于白雪皑皑世界中。它们是这种平凡又很耐寒耐看赏心悦目花，A市人才将它视为梅同类。它们茎干以后，可以剪齐扎成扫把，非常耐用。
然而，每年从六月到八月，A市最漂亮并不是花，而是姑娘们。当年，女孩子专指十五岁以下小姑娘。十岁以下小姑娘，A市人习惯于叫她们小丫头。小姑娘们到十七岁以上，往往就被大人们看成大姑娘。大人们若认为她们什言行不得体，往往会批评道：“都十七八大姑娘，怎还没点儿大姑娘样子？”
是，对于六月A市，最美道道风景，是十七八到二十二三岁之间大姑娘们。当年她们花季似乎也就这长，过二十五岁，般就被视为老姑娘。过二十七八岁，她们就被全社会视为女人，从此与“姑娘”二字绝缘。
已经是“w.g”第八个年头，“九三”事件似乎终于变成个历史事件，更多人对于政治运动开始产生不可逆转厌倦。大姑娘们尤其如此，她们爱美之心“蠢蠢欲动”，有穿上花布裙子，大胆者甚至穿上“修正主义”布拉吉——没有人再批判她们有满脑子不健康臭美思想。
日，秉昆从某商店回到家里，刚吃完饭，春燕来。她穿条浅红色裙子，裙子刚过膝盖，上身是件短袖花布衫。
母亲问她吃没吃午饭？
她说在家吃过。
母亲夸她花布衫和浅红色裙子搭配得好看。
她说好看也不敢穿着这身去上班，领导再叮嘱她，快是全市标兵，在穿着方面，定要给人无产阶级朴素印象。
母亲打量着她说：“裙子是不是短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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