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告诉你有衣服。”他说。
看看他新穿上英式军装,而更让注意到是他手上拿剪子-和个剪零碎马口铁罐头。
阿译解释说:“英国人衔跟咱们不样,剪几个咱们中国衔戴着。”
想嘲笑他可是未遂,最后摸摸他被掐过喉头。
打算忘掉曾被阿译打过黑枪——只要不用和他块儿再上战场。”
“你闭上。”
闭眼,瞬间脑子里充满血肉横飞,马驴儿在机枪弹冲击力下飘走,连长在烧,迷龙抱着李乌拉尸体站在浅滩,死啦死啦像个猿人样挺着滴血枪刺鬼叫,这中间闪现个女孩,在这样纷乱中记得她叫小醉。
然后听见郝兽医在哼歌,就他那嗓子跟老鸦有拼,大概是陕西人哄小孩子睡觉唱歌。
转个身,“嚎什嚎啊?他妈又不是你儿子!”
郝兽医“嗯”声,“儿子跟着汤恩伯部队在打仗呢。闭上眼,闭上眼。”
你腿。不是这样医生,是像样医生。”
沉默,在沉默中摸索着腿,“这是谁腿?忘球。”
郝兽医叹口气,“睡吧睡吧,这年头谁又还记得个什?你看老子,被你们死丘八裹进来打仗,就成个浮萍命,就心里记得自己个根。”
“他妈睡不着。”说。
“年纪轻轻,你凭什睡不着?”
睡眼惺忪地走过仓库,王八蛋们都早起来在外边洗漱自己,这仓库里几乎空着。看着板条箱上放着那些东西:们每个人都有衣服、副绑腿、个背包、水壶和少量而难看M1917式钢盔。逆着打开仓库大门透进来日光,那些东西看起来很温暖-触摸它们,那种温暖让觉得
“闭上眼也睡不着!”
闭上眼,这回很安详,再没那些乱七八糟东西出现,郝兽医轻轻拍打着手,他还是哼哼他难听老鸦调。
就想怎可能睡得着,就这直把自己想睡着。
被人推擞着,开始惊叫,那叫声吓到自己,猛坐起来死掐着推人——然后在那群老油条哄堂大笑中清醒。
不辣、要麻、康丫们大笑着看着,手上死死掐着阿译脖子,连吓带掐,阿译脸色惨白,讪讪地放开,阿译摸摸自己脖子,压抑着咳两声。
“明后天死都不知道怎死,凭什睡得着?”
“最不济象,事无成,就这老死。可凭什睡不着?”老头儿不依不饶。
“没心思跟你老糊涂扯。”
郝兽医在黑暗中苦笑,“你睁着眼吧?你闭上眼。”
“闭上也睡不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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