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主意!”我对他大吼,“你真是疯了!”
这就是我们的专业以及信念的假象,但我仍对他大吼大叫。他大概不记得是我救了他的孩子。(他停了一下)
我们——我指的是我们所有人,我们都没有忘记切尔诺贝利,我们只是从未真正了解过。野蛮人怎能理解闪电是什么呢?
在亚列斯·阿达莫维奇的书中写道,当他跟安德烈·萨哈罗夫谈起原子弹时,这位氢弹之父萨哈罗夫对他说:“你知道核爆后空气里臭氧的味道是多么好闻吗?”
对我,还有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这话听起来多么浪漫——抱歉,我看到了你的反应,你觉得我并不喜欢这位天才,而是为可怕的事情感到高兴。但核能是时至今日才变得如此低下与可耻的。在我们这一代——一九四五年投下第一颗原子弹时,我才十七岁,我热爱科幻小说,时常梦想能到其他星球旅行,而我知道核能可以带我们上宇宙。
声一点。关上窗,把所有食物用保鲜膜包起来。戴着橡皮手套,拿湿抹布把所有的东西擦干净。把地毯装在垃圾袋里丢掉。如果阳台上有晒干的衣物,要拿去再洗一次。”
“发生什么事了?”
“小声一点。滴两滴碘酒到一杯水里,然后用水洗头。”
“发……”我没让她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她会懂的,她也在研究所工作。
下午三点半,我们得知意外发生在切尔诺贝利反应炉。
我申请进入莫斯科能源研究
晚上我们搭巴士从研究所回到明斯克时,半小时的车程安静无声,没人说话。大家都不敢谈论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想保住口袋里的党证。
我家公寓的外面摆着一条湿地毯,看来我妻子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回到家里,脱下外套、衬衫、裤子,只剩一条内裤。突然,我怒火中烧。我才不管什么保密了!我不怕!我拿着市内电话簿,还有我女儿和妻子的电话簿,开始打给每一个人。我说“我是在核能研究所工作的,明斯克的天上有辐射云”,然后我告诉他们该做些什么:洗头发,关窗户,晒在阳台的衣服要重新洗过。我告诉他们喝碘水还有正确的饮用方式。
人们的反应是“感谢你”,他们没有怀疑我的话,也没有感到害怕。我想他们应该是不相信我,或者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没人感到害怕,这样的反应真是出人意料。
当晚我的朋友来电。他是核物理学家,他怎么会如此漫不经心!我们竟然抱着如此的信念过日子!直到如今你才看得出来,这是怎样的信念。
他顺道打电话来说,他打算与亲人一同去戈梅利度过五月的假期。那地方离切尔诺贝利只是一箭之地,他竟然还打算带小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