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他觉得自己身下,好像也摇晃起来,如同这几日在海面上。
慧生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她不知道阿响在想什。这孩子有时太静,让她担心。这年纪孩子,总应该多些吵闹和宣泄,才让人放心。尤其是这样时候,经过如此长途旅程,到个完全陌生地方。
她目光,倒都在暗处。她想,暗些好。
此时,她已经不慌。她
家在桃源里,龙溪是假名。蕉衫溪女窄,木屐市郎轻。
生酒鲟鱼脍,边垆蚬子羹。行窝堪处处,只少邵先生。
——陈白沙《南归寄乡旧》
和五举山伯,从广州,坐八个小时巴士,到湛江。碰巧最近播出很红推理剧,在这个粤地最西端城市取景。网络经济实在有令人瞠目威力。这个网剧取景地,如名胜般,成为游客网红打卡点。们经过个士多店,山伯说,等下,去买包香烟。但当他出来时,这个巴掌大店铺门口,竟然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举着香烟,和两瓶矿泉水,挤出来。他看到些少年男女,摆出各种甫士在拍照,录视频。他们挽着胳膊,在唱首儿歌。这首歌在小学里学过,没有想到因为这出剧而再次翻红。
五举山伯没有看过这个剧,因此他匪夷所思地望着这切。举起相机,在赤崁老街附近拍些照片。带给荣师傅看。这些模样败落街巷和建筑,在看来大同小异。每个城市改造规划中,大约都有些黯淡印记。但令吃惊是,荣师傅看到每张照片,都能够准确地说出它地理位置和周边景物。
山伯向提及师父对当时湛江描述。十岁荣师傅,身处这座城市,眼神里曾充满迷惑。因为到处都是外国人。金发碧眼水手,或者是眼窝深陷南亚人。他不知道,这座城市当时叫作广州湾,又叫白瓦特城,是法国人在中国殖民地。
阿响与母亲,终于栖身于叫作安铺小镇。
慧生长长地舒口气,打盆水,将行李箧里衣服拿出来。看看阿响,趴在骑楼露台上,往外望。对面楼下,色是商铺。此时暮色浓重,有些便关门。另些正在打烊,间接间地黑下去,造就日落而息景观。倒是楼上,是万家灯火样子。
这排居家窗户,连成片。阿响就想,来时候,他们坐船,坐很久。现在望过去,这些窗户,仍像是船,便像是整齐地漂浮在黑暗上面。这底下黑暗,为上头光托住底。就像是海面,望无际。而在远处,他竟然也能看到真正海,有两点渔火。
巨大月亮,从海里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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