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允倒也笑,说,三婶取笑。人家刚考上圣约翰大学,哪有急着嫁人道理。况且和半夏以兄妹相称,大她十岁有余呢。
大些怕什!说到这里,三太太斜眼睛,高声道,若是你叔父怕大这二十岁,你哪里来这满桌婶娘,满地跑堂弟堂妹。太史第又怎会如此热闹!
这话说得是半真半假,听来却是有些荒唐戏谑,忽而将刚才凝重气氛,给裁开。太史也是哭笑不得,捻下胡须,无话可说,长叹声。这叹,倒将桌上人,都解放。
此刻,锡允闷着头吃菜,再不想多言,对周遭也很敷衍。众人只当他这几日是奔波累。但后来酒过三巡,大约也是喝得多,形态忽然有些放任,露出左右逢源狂狷相。旁人却又不惯,只由他言语,再也不接他那些逗趣话。
待家宴接近尾声,上主食。三太太夹只芡实糕,放到他盘子里,说,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总让你走之前吃上。
能举家聚坐,好好吃上顿饭。这尘埃落定,众人心里也都松快许多。
锡允知道,今晚少不要与叔父把盏。见侍酒,正是后晌见过阿响。
上酒,却是汾酒,在广府是少人饮。端来头道热菜,是菊花鲈鱼羹。他便明白。斟满酒,敬叔父。
太史饮而尽,肃然道:阿允,从你记事起,对你尽半父之责。可也要时时提醒你,莫要忘本。当年和兄长,同师从追随康南海,同年中举,同具名公车上书,但命运殊异。和他吃最后餐饭,只道菜,就是这菊花鲈鱼羹。只壶酒,是他从晋中带来汾酒。
旁边三太太倒听得不耐烦,接口道,你叔父近年总是长篇大论。其实他就是想说,你阿爹这房,该开枝散叶。
听到这,锡允禁不住遥遥地望。他站起来,向另桌举举杯,想说句什,忽而身子沉,又坐下来。
另桌,坐都是
太史被打断,有些不悦,但也闷声说,兄长房人丁单薄,到你又是独支,是要早做打算。
三太太说,们既是半个父母,但如今也不作兴老古董套,也要扮得开明些,你可有意中人?
锡允愣下,回道:叔父婶娘教训得是,是疏忽。不过,如今国难当头,何以家为?这几年南征北战,也知道枪炮无眼,不想连累好人家姑娘。
太史慨然道,你这糊涂孩子,就是枪炮无眼,才不可让兄长断血脉。
三太太忙说,大吉利是!这才是老糊涂,孩子明天就回军队去,说是什话!倒是想,“大口谭”七姑家三女,认契女那个,今年不是刚中学毕业?看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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