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其中艰辛,他无从体会。但是他知道太史第将经营农场
,阿响吃到碗“礼云子”捞面。这对他幼小味觉造成击打,让他第次领受“鲜”字,可予人带来感动。及至多年后,这丰腴味道如同道烙印,在他舌尖上历久弥新。
他呆呆坐在后厨台阶上,看着太史饭厅灯火通明。曾年度,向家呼亲唤友,举办礼云子聚餐。这餐有着黄粱梦般短暂与不真实。逢翌日,每个人说起,在回味中,都带着意犹未尽叹息。太史第大厨利先叔,以最快速度,将这鲜美食材,以各种方式进行烹饪。愈是简单,如蒸蛋清或酿豆腐,愈可得其妙。再如煎薄饼,在福建润饼上撒上鸡丝、肉丝、冬菇丝、笋丝、鲜虾肉、蟹肉、蛋皮丝、韭黄、芫荽,那小撮礼云子,是最后点睛。它橙中带红,在其他馅料中隐现。这些馅料清淡,杜绝芥酱,方能彰显礼云子真味。它是百鲜之首。
此刻,太史吃着为他特制礼云子粉粿,百感交集。他想,在这非常时日,来自“获德园”礼云子,或者就是李将军这个情感粗疏友人,对他细腻慰藉。
中国人脍不厌细,并不缺少时令食物。但如礼云子般昙花现食材,仍在少数。它本不贵重,却因物以稀为贵,随节令稍纵即逝。礼云子之名隽雅,实为岭南田间小螃蟹所生之卵。这种螃蟹不过半个食指大小,又称蟛蜞。每年春末,清明前后,正值禾麦生穗,农人们下水田中捕捉育卵母蟹,揭蟹腹将卵洗出,以细盐腌制,盛在陶盅。因其完全野生,且极易腐败,所以被称为难得“俏食”,需尽速食用。
关于此物何以得名,查考典籍方知,其双螯甚巨,行走如作揖状,似古人见面拱手为礼。故称“礼云”,其膥即礼云子。《论语》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可见其内寓意。
问五举山伯,可吃过礼云子所烹制菜肴。他说何止吃过。上世纪七十年代他已在本帮菜馆掌勺,有贵胄出没席间,点名要用此物做菜。可是如今岭南水质污染,已食少见少。
说,家乡南京,有清真老字号招牌菜,叫“美人肝”。其实是用鸭子胰脏。鸭胰,做盘菜,倒要用上四十只鸭子,就是吃个稀罕。
山伯摇摇头,道,嗐,礼云子就更是矜贵,只好少子,筷子头般大,烧道琵琶虾要用上几十只;碟礼云子炒饭要用二两,得两百多只,几襟计啊!
们想想,灯筒叔送给太史这三盅礼云子,是由成千上万螃蟹而来。其中情谊可鉴,令人感叹不已。
阿响踏进兰斋农场,已经是第季荔枝成熟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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