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瑛只淡淡句,他肯为
称太史。少年师从康有为,参加过公车上书。辛亥g,m以还,失意宦海,索性隐居于乡,以诗书饮食自娱。因承继祖上基业,且有外洋烟草公司代理之职,故也安于富贵逍遥。关于这位太史公,民间有许多传说,大约最为人津津乐道,是他房接房地娶老婆。当年觐见慈禧,老佛爷高兴,赐他酸枝、红木镶象牙大床给四位妻妾,并答允他每娶就赐大床。这样赐七张,太后薨。再后来,大清也没。他倒是还没断娶,且不拘相貌。广府便流传民谚:“太史娶新抱——好好丑丑。”直娶到十房,这才觉得薄暮已至。可妻妾成群,自然是关照不暇,难免摆不平。当年点翰林,朝廷有诰命衣冠所赐,依例是原配岳氏应得。但因为向太史属意三太太,罗氏不声不响,就成诰命夫人。这岳氏气之下,竟就殁。
而何二小姐要嫁,便是岳氏所出太史长子锡寒。便听说这大公子执意为母亲守孝,三年不娶。可到第二年,向家却传来消息,说大公子也急病而终。
依佛山俗例,女子未过门,夫未婚而死,是为大不祥,无人肯娶。颂瑛心虽不愿,唯听从族训,与大公子缔结冥姻,默默嫁到向家“守清口”。
何家选慧生,做颂瑛陪房阿姑。
多少个夜晚,慧生听见颂瑛在房中饮泣。
可第二天,见她起来,照样梳妆停当。给公婆问安,对着大群姨娘面,大方落落,不卑不亢。那形容举止,竟然天生就是这巨绅之家长房媳妇样子。未竟月,太史第上上下下,都称得赞得这大奶奶人品风貌。
慧生看在眼中,心里也疼得紧。她想,才十七岁人,已懂得用力将身心撑起来。以往在自己家里,是个没主意样子,要人娇惯。读新书,也有些心气上任性,可究竟是有许多左右不事,让她认命。这女人,就算生对人家,没嫁对,也是前功尽弃。人说入豪门深似海。这辈子,个人往前可怎走,谁又能知道。
其实,她慧生又何尝没有活动心思。因这陪嫁,她也怕,怕是回到广州来。可她却也隐隐盼着回来,她多想告诉那个人,她对得住她,将这孩子养活。她甚至想过要逃出去,将这几年间她不知道,看个究竟,问个究竟。
过门年,颂瑛终于知道真相。原来大少爷并非病逝,而是早就从太史第出走,流连花间,在他母亲忌日那天,同“珠玉楼”相好名妓吞鸦片殉情。
那说漏嘴丫头被打顿,赶出去。却也有说,是三太太见人人赞少奶奶贤惠、识大体,声望日隆,故意走漏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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