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这里只是个空旷篮球场。几个少年在夕阳底下欢蹦着。山伯道,师父说找见榕树,就是太史第后花园。向老先生说,对,叫个“百二兰斋”。你瞧那篮球架地方,以前有个八角亭,庭外有兰棚。当年,叔公封逊翰林,放广东道台,慈禧太后赏百二十株兰花,就得这个名字。其他花草,都是从芳村花地杜耀花圃精选来。
忽然想起荣师傅上次带去柏园吃饭,在那两扇黑漆大门跟前不肯挪步子,便问起来。老先生说,哦,走,带你去看。
他指着处空旷门洞,确实十分阔大,大约以往是巍峨。他说,就是从这儿拆下来。
仔细看看,门轴痕迹,已经用混凝土堵上。抬头望望,不知哪户人家,从大门口屋檐铁钉扯细绳,上面挂咸鱼和腊鸭。门楣往下垂半
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论语·阳货》
五举山伯,同站在同德横街连排老旧出租屋前面。头上有从骑楼伸出长长竹竿,晾晒着各种衣物。在午后微风中飘扬着。风过去,它们便也颓然静置。在安静中,们听到有上年纪人,使劲清喉咙声音。如今这幢深巷里三层建筑,被隔成十几间,住着天南地北七十二家房客。
向老先生摸下刷白灰外墙,指着对们说,好好水磨青砖,刷成这样,现在都看不出。你往上望,那里头有道坤甸木楼梯,直通顶楼,头顶三角梁顶天窗,件件精雕细琢。上次来看,也都给拆得七七八八。
话里不胜唏嘘。五举山伯,央他带们进去,说荣师傅想拍几张照片放在书里头。老先生摇头道,如今也是个外人,向家子侄辈只剩下个,话也说不上。
五举山伯说,师父记得他小时候,院子里有棵老榕树。还在吗?
老先生想想,说,跟来。们就沿着横街往前走,走很远,才在街角转过去。不禁说,太史第这大吗?
老先生走得也有些气喘。他说,可不是吗?三面环路,面傍河。以往可是占同德里、龙溪首约、同德横街和同德新街四条街位呢。
们终于在个大铁门前停下来,旁边挂个木牌,上面写着“海珠区少年宫”。跟那门卫说明来由,才放们进去。往前走走,果然见棵大榕树。依然繁茂,粗得几人合抱,长长气根垂下来,又落地生根,枝蔓迁延。但树边靠围墙。大约因为动墙基,被人为地砍伐枝干,断面结成丑陋树瘤,看上去就不怎体面。
五举山伯,左左右右,找许多角度,才把照片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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