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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首 一盅两件(1 / 5)

叔公问,阿关,荣师傅在不在?

伙计眨眨眼,说,毛生,这莲蓉包味道这正,你倒说他在不在?

叔公便笑说,他若不忙,跟他打个招呼。

会儿,便见后厨,摇摇晃晃地走出个胖大身形人。满面红光,头发则是茂盛雪白。他很灵活地在人群中闪身而行,路拱手,和每座食客贺着新年。而似乎人人也都认识他。老些,都回拱手。坐得远,叫身边孩童过去,将利是塞到他厨师服口袋里。

走到们这桌,他喜气洋洋地说,毛生,恭喜发财

市廛尽处有快阁,为行人茶憩之所。

——金武祥《粟香随笔》

荣师傅出走工作伙伴小湘说。

这消息对不啻惊雷。很快,媒体就发报道,说九十六年老店“同钦楼”将在年底结业。

急忙赶到中环。当天同钦楼竟然闭门不开,外面贴张字条“东主有喜”。但隐约却听到里面有声音。望向二楼,老旧满洲窗,依稀能看到灯光。打电话给小湘。小湘说,你还不知道吧,里面正在秘密地装修。听说店又不关张,要易主,改个名叫“同钦茶室”。你猜是谁接盘,就是店里原来八个老伙计。

问,那荣师傅呢?

小湘道,他是前朝元老,自然不想留

心里阵颓然,想想,对小湘说,要见荣师傅。

说起来,跟这个茶楼文化研究项目,算是个夙愿。但并非如计划书中拯救式微传统文化这可歌可泣。祖父上世纪四十年代,曾经短居粤港,在他篇旧文里,确切而生动地写过广式点心。其中又重点地写同钦楼,难得文字间埋藏不少机趣。个谈不上是老饕人,竟在莲蓉包上盘桓许多笔墨,这足以让好奇。

当初来香港读书,家族长辈为接风,便在这家同钦楼。那也是次领略“盅两件”。广东所谓“茶楼”,“饮茶”阵仗,热闹得不像话。人头攒动,茶博士穿梭其间,眼观六路,竟好像与所有人都十二万分熟稔。个熟客刚坐下来,他便拿起支钩杆,利索索地将来客鸟笼,挂到天花上,旋即便走去另张桌子收拾招呼。当时瞠目,浑然不觉身处香港闹市,仿佛进某个民国戏摄影棚。同钦楼满目烟火,让下子就爱上。叔公口气在点心纸上划十几个小笼。叉烧肠粉、虾饺、粉果、豉汁凤爪,真是满目琳琅。吃半晌,那伙计照例来收拾碗盏,仍是利索,用国语夹杂广东话问,后生仔,边样最好食?想,指指面前笼。伙计便有些顾盼自雄,说们家莲蓉,恐怕整个省港,也找不出第二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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