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吱声，叫车把式把车赶到土墩旁边。他跳下车喊
声：到！
人们看清窑洞，有人说，这就是你找下
房子呀？陈毓明说，哪个人把房子给你们修好等着你们来住？你们当成你们是啥人，是省委检查团吗？叫你住酒钢高级招待所吗？有个窑洞住就不错！进吧！
劳教分子，吃苦吃惯，地窝子住过，帐篷也住过，他们嘴里咋呼，可是进窑洞看看，又都说好。大家出去卸车，把行李粮食和锅碗用具拿进来。把筐子放在门外。
去。走近禁不住大喜过望。这不是个黑窟窿，这是个窑洞，里边有十多平方公尺，地下散乱着堆麦草几块破砖头，墙壁被烟熏得黑糊糊。这里住过人！可能是打工民工挖出来，门口还有风干马粪。窑洞门两边栽两截椽子，其中根上还绑着片柳条编出来笆子。柳笆子倾倒，看来是个简易门板。近段时间这里好像没住过人，窑洞里有许多粪便。
他绕着土墩走圈，认出这是个古代烽燧，两三丈高，顶上还有个木制很高三角架，三角架用黑白油漆漆上斑马线。
他走到南边沙滩上掬大把芨芨草芨芨草正是开花季节，它羽毛般花序已经充分地展开，洁白无瑕，茎杆也变白，柔软而坚挺又在马路边捡截铁丝，把芨芨草扎成个扫把。他先把窑洞里粪便用脚小心地踢出窑洞，然后简单地扫下，就在麦草上坐下来吃馒头、喝水，接着就躺下来睡，把大衣当做枕头。他睡得很香。
天亮之后他开始大搞卫生，他先把麦草扫出门外。把砖头码在墙角，然后把窑洞墙壁刮墙皮似地扫遍，把地上灰尘和碎草都扫出去，然后把麦草抖搂干净再抱进来铺在窑洞里边半截，再把砖头摆道只有层砖小墙，把麦草拦住，里边就成为片地铺。
后来他又把门口粪便扫远点，扫出块空地来。
干完这些之后，他绕着土墩走圈，又回到窑洞里站着看看，很满意地跑到大十字接人去。
从兰新公路上来汽车和从嘉峪关火车站来旅客都是从南马路进入大十字。
他在五俱乐部门口花坛上坐着等呀等呀，黄昏时分挂他熟识马车驶过来，车上坐着几个穿着和他样破烂人。车上还拉着行李，锅碗瓢盆，堆芨芨草编筐子。他站起来迎上去喊。你们来啦？
那几个人下车和他说话，问房子找好吗？他叫大家上车，他也上车，叫车把式把车赶到东马路上，再驶向大土墩。
马车轮子轧在鹅卵石上，有人叫，哪里有房子呀，你叫
们住到沙滩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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