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我向你讲故事。”
“啊,是的,故事。”
“故事还没有讲完。”
“那么,你继续讲吧。”
扬张了张嘴,可堂·迪亚戈耳边传来的是什么响动呀?这不是扬的嗓音,而是凌乱的马蹄声,从遥远的地方纷沓而至。或许征服者能够辨别西班牙的铁蹄声。堂·迪亚戈猛地站起来,推开窗板,首先看到的是夜色中一具具游荡的火把。它们照亮了漫天大雪,照亮了为首的人瘦高的身形,雪落在他肩头,霎时间就融化了。此人将披风一抖,从马上跳下来。当他摘下兜帽,把脸转向这边时,堂·迪亚戈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尽管这个葬列般的队伍像黑夜般沉默,他却仿佛听见了隆隆的鼓声。“胡安,”堂·迪亚戈叫道,“胡安。”
脉的裂纹。这颗心经历了些什么,最终才被关到这里面呀!他感到指尖传来怦然的悸动。他不知道这悸动属于谁,是他自己的还是扬的,又或者是这颗心的,纵使它早已枯萎碎裂,在触摸下却仍能跳动起来。“这到底是谁的心呢?”他低声问。扬低着头,没有回答。陷阱仍在持续,堂·迪亚戈心想,这湿冷而水汽氤氲的地方让人头脑迟钝,雪的声音和月亮的气味诱发心底的疯狂。征服者发烫的手碰到了扬冰凉的手,两人都暗暗吃了一惊。也许这就是西班牙进入佛兰德的命运,堂·迪亚戈心想,就像一把燃烧的剑投进幽暗的湖水,沉呀,沉呀,沉到深渊里。
“你说这颗心现在是我的了?”
“没错。”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它任凭你处置了。我愿意以这颗心为赠物,换取你对雨果大师画作的保护。”
我们毫不犹豫地赐予来者这个名字。对于一名西班牙僧侣这是最适合的名字。这个舞台的角色终于到齐了。胡安修士是西班牙宗教裁判所派遣佛兰德的代表之一。所有佛兰德人都畏惧某些西班牙人,所有西班牙人都畏惧宗教裁判所。基督教世界到处都有宗教裁判所,这之中只有西班牙宗教裁判所挥动苦鞭,把大写的“神圣”二字刻在自己的脊背上,把土壤和血在眼皮底下一捧一捧筛过。在她面前往来的所有宗教裁判所都战栗了,在她的想象力与意志力之下臣服下来。
胡安打小和堂·迪亚戈沿托莱多的大街小巷追逐嬉闹,后者会趁胡安不备,抓起一把沙子扔进他的眼睛,嘲笑他的瘦弱,直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两人才不情不愿地循着细细的沙粒和弯曲的羊肠小道,一起寻觅回家的路。堂·迪亚戈出发前往
“你要把这颗心送给我?”
“是的。”
“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下。”
“你的赠礼更贵重,我无以为报。”
“我给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