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俞说,看,是要在昆明待些日子。她说那边很需要文科师资。她已取得个助教职位。自平津失守,三校合并迁湘。这些年屡屡听人提及联大好处。但竟然让思阅留下来,还是意想不到。
他愣愣又说,对,上次那幅版画,寄给往年艺术院同门学长。他推荐给上海家杂志,给登出来。今天收到稿费,们出去小酌几杯。
文笙便说,来,也是央你件事。有个同学,家里老人去世,眼下没有住处,可否借你这里住些日子。
克俞笑笑,说,那好得很。这里夜阑寂静人伴鬼,是惟恐闹出些聊斋故事来,多个人也壮壮阳气。自忠叔忠婶搬走后,楼下房子直空着,搬进来就能住。
两个人就沿着林中小径往外走,踩得满地树叶簌簌响。克俞突然回转身说,其实,思阅没有走得成,于她前途,也不知是不是好事。可是,竟然莫名高兴。
钱,给交学费,全贴补生活。后来娘病,这些钱花完,才花他。开头两年还好,可大烟瘾是没个头儿。就这点家底,哪禁得起折腾。他往年私藏些从宫里带出东西,让拿到黑市上去卖。说好,这钱只能给他买烟土。背着他,偷偷给娘买贵些药。发现,他就往死里打,还当着娘面,骂是贼子。娘是给他憋死。那房子,是不要再回去。
文笙说,可你不回家,能去哪儿呢。
凌佐说,想好,旭街上有家漆器店。过年,就去店里做学徒去,管吃管住。这个学期还是上完它,善始善终。
文笙想想,说,跟舅舅说说,你到们家去住阵儿。
凌佐说,不,高门大户住不惯。再想想办法。
当晚回去,文笙看到家里来位客。
客人是个中年男人,
两个人慢慢地往前走,文笙突然停住,说,倒是想起个人,兴许帮得上你。
文笙再见到克俞,在图书馆后面银杏林子。地上积厚厚层落叶,金灿灿。克俞坐在石头凳子上,正在读封信。他抬眼看见文笙,眼睛里有些光芒,说,你来得正好。有事要与你说。
他将信递到文笙手里,说,你看看,原来思阅并未去法国。她现在人在昆明。
见文笙迷惑,他便说,这信里说,陆师弟个人先去巴黎报到。她取道香港,那班船却取消。正好遇到两个西南联大学生,便随他们过海防,由滇越路到昆明。你看这句,“及至入滇,身处联大,方知此处气象,远非北地碌碌之日可及。赴法之心,亦渐淡薄。”
文笙问,她是说,她要留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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