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便与他道别。这时满湖荷花,因西天光线浓浓地铺陈过来,竟淹没高低肥瘦,像是匹色彩匀净织锦,与那画上别无二致。
吃晚饭时,文笙说起“莫奈”。桌吃饭人,并未有知道。姨舅母说,这个名字,莫可奈何。当爹妈不知怎琢磨,好不吉利。舅舅说,听起来倒得几分海上画派作风,有些革新意思。不过毕竟是太新,不知将来是否可成气候。
习英文时,又跟可滢谈起。可滢说,你倒真问对人。是个法国画家,们国文老师很推崇他。听说早期有些离经叛道。只是不太能够欣赏,处莲池,个干草垛可以画
股秀拙之气,是真喜欢。
青年也似乎来兴致,说道,中国画家将荷花画得好,实在太多。只说《墨荷》题,朱耷和徐渭,都是圣手。
朱耷。文笙喃喃道,可是画鱼画鸟爱作青白眼八大山人?
青年大笑,正是。要说徐渭与八大性情,个狂肆,个冷诞,在画中皆可看出。徐渭喜绘秋后残荷,画法却惯用泼墨,湿气淋漓。水墨氤氲间有许多意外,令人绝倒。八大荷,清浅数笔,却往往枝独秀,于他是孤冷如常。而在看来,两者无非殊途同归,他们都是有大寂寞之人。徐渭《墨荷图》款识,还记得这句,“拂拂红香满镜湖,采莲人静月明孤。”算是他心声罢。
文笙点点头说,吴先生早年对说过中国人爱以画言志,应该是这个意思。
青年说,很对。相比之下,西人艺术观,就很看重技术。他们是用科学精神来作画,讲究是对自然尊重,自身倒是其次。
文笙忽然想起什,便道:现在晓得,你画里好,正是你说艺术性情,然而,却无关乎你自己性情。于这个中国人看来,便少些感动。
青年愣下,沉吟许久,再看文笙,眼里多炯炯光,说道,小兄弟,有道是旁观者清。说起来,早年习也是国画,半道出家学西画,只以为是更好,倒荒疏童子功。现如今这几年,中国画家里也出几个有见识人,都在研究中西合璧画法。若说画出性情,林风眠是其。还有个潘天寿,是师长,画荷花兴趣,倒有半是受他影响。艺术这东西,便是将彼此长处两相加减。至于如何加减,以至乘除,那真是大学问。
文笙见他说得高兴,头乱发笼在夕阳里头,金灿灿,整个人都昂扬几分。自己心里也有些喜悦。
青年抬手看眼表,说,时候不早,再画几笔。你也快回去,别让家里等得着急。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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