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容放下筷子,心里倏地有些疼。她突然觉得眼前这女子,其实还是个孩子。她看着逸美木呆呆眼神,问道,家里还有谁?
逸美眼神还散着,这会儿收回来,答说,还有个爹。
她埋下头,喝口疙瘩汤,闷声说,既出来,就再也不想见他。
过半晌,逸美说,娘死,是让这个人累。逸美说,时势变没什,但人要甘心。
几个人就听她讲她家里。她说,她爹是个读书人,读得不错,中过前清举人。光绪二十八年废科举,这般人便没用处。时势变没什,但人要甘心。可她这个爹是这样人,治世乱世,总想着要成就番事业。范
慧容说,那就要多吃。徐婶也是难得做,们是沾你光,今儿个起来回回味儿。
逸美就夹起只韭菜合子,咬得脆响。嚼几下,不住地点头,说徐婶手艺地道。
徐婶就有些自得,说,做饭这久,还没有被学堂里夸过,还是个女。
仁珏就笑说,徐婶,现在新式学堂里都叫老师。
徐婶就说,对,老师老师,老师比好。那些,只会手里拿着戒尺摇头晃脑,哪里有们这个老师爽气。们桢儿只说老师好,从没说在学堂里挨过打。
头看她眼,嗯声。
逸美便说,练欧体女子,不多见,看得出是童子功。
仁珏说,个假条看出这多,也是明眼人。
逸美便笑说,小时候,也曾冬悬腕,夏转笔。爹身上虽都是些文人旧杂碎,但传给几本帖子,还是很好。
两个人又突然没话。
桌子人,便都笑。
逸美说,娘做这油炝饼,是最拿手。她有只小鏊,也是从娘家带来嫁妆,专门用来烙饼。小时候,就守在她身边儿。她烙张,就吃张。
徐婶就说,女人要会做饭,才能嫁个好人家。就算是大户小姐,也得做得几道拿得出手菜。逢年过节,不好输给妯娌们。
慧容就说,看来你娘也是个持家过日子人,你个人出来,她该不放心。儿行千里母担忧。
逸美沉默下,说,娘不在。
逸美便问,你不问爹是做什?
仁珏应道,不问,你要想说,自然会说。除非你是等着问,问出来,那又没趣。
逸美就哈哈大笑,对仁桢说,你这个姐姐,是等聪明。
仁桢片茫然,心里想着这两个人,在家里却好像打起哑谜。
晚饭果然是桌子山东菜。徐婶还特地做些家常吃食,除疙瘩汤,还有韭菜合子,豆腐卷和油炝饼。逸美竟露出喜不自胜表情,说隔这久,都忘这些东西是什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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