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桢得意得很,说是范老师教。
慧容愣愣,说,这范老师,还真和以往那些不样。
是不样。仁桢想。以往老师,在堂上都是提问学生。唯独范老师,要学生和她互相提问。她说,学问学问,边学边问,才称得上学问。
这天课文,题目叫“御侮”,却是讲则成语,叫“鸠占鹊巢”。“鸠乘鹊出,占居巢中,鹊归不得入,招其群至,共逐鸠去。”
到快下课时候,仁桢就举手,说要问个问题。仁桢问,老师,若是这斑鸠不强占,想找喜鹊借窝住?这喜鹊是借给它呢,还是不借给它呢?
不是他们熟悉。
范老师坐下来,说,同学们,这是手风琴,是种西洋乐器。看咱们学校各科都有,就是没有音乐课。文同曲理,文字和音乐都是表达内心方式。今天们就来好好感受下。
她手指,很灵巧地在手风琴上按下几个音,然后问,同学们都学过什歌。小孩子们先是不说话,看出她眼睛中鼓励。有胆子大就说,“两只老虎!”“担谷!”“车轱辘!”
范老师朗声笑起来,然后说,这些都是小时候童谣。现在你们长大,要学些不样歌。
她想想,便拉起段旋律。旋律高亢,欢快,很敞亮。这时候,孩子们听到同样高亢女声,由范老师唱出来。他们真有些吃惊,个女子会发出这样中气十足声音。那是种什样声音呢,是个人,看到想要东西,对未来有希望声音吧。
范老师想想,正色道,那要看斑鸠是诚求襄助,还是另有所图。聪明喜鹊是看得出来。
答得好。外面响起个声音。同学们正茫然,仁桢却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她倒也顾不上课堂纪律,大声唤道,二姐!
可不正是仁珏,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她。
仁珏边笑着,边又抱歉,说,老师,打扰您上
唱完。孩子们似乎还屏着呼吸,好像张口,就要放走这些希望。
范老师浅浅地笑,说,这是美国海军军歌,叫《起锚歌》,说是毕业年轻人参军心情。来,老师教给你们。唱句,你们唱句。
“伙伴们起锚,起上大铁锚,学校生活已过,启航在破晓,在破晓,昨夜晚在岸上,快乐又逍遥,再会吧,伙伴祝你,早日归来快乐又逍遥。”
以后日子,范老师总在课堂上,先教给他们支歌。这些歌朗朗上口,加上仁桢又聪明,几乎下学,就哼得出整首旋律。
慧容便有些奇怪,说,你爹曲不离口,你这倒天天唱是哪出戏文。好,爷俩儿嘴巴可都不闲着。不过,还真是怪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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