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笔画地写下个“王”字。老六家两个女孩子笑闹着,走过来,手里各执枝蜡梅。大些见着对母子,便也停下来,唤住那个小说,妹妹,你快来,大伯娘堆只猫呢。这刻,昭如想起曾和家睦在天津对话,心下片怅然。
因为家睦不在,正月十五究竟也过得有些潦草,与老六家吃席。到夜半时候,昭如着厨房煮碗元宵,端到西厢,却看见昭德个人坐在台阶上。青石板台阶上还落着残雪,昭德穿着单衣裳,就这坐着。看见她,头抬抬,用手指在雪上画个圈,然后说,娘。
昭如忙扶起她,推开门,看伺候昭德丫头正依着炭火炉子打盹。昭如从来不呵斥下人,这回却忍不住。丫头委屈,泪扑嗒嗒地落下来,说,太太,个人,也不能五时三刻都跟着大姨奶奶。这天十二个时辰,盯得也乏得紧。见她睡下,才不知怎睡过去。昭如叹口气,说,也难为你。
两人说话当口,没留神,再看见昭德,正将只元宵用手指揉捏。元宵破,黑芝麻馅便被挤出来,落在碗里,漆黑片。她就又捞起只元宵,如法炮制,周而复始。昭如和丫头都看愣神。她神情专注非常,脸色恬静,手法入微,如同进行某种仪式。
昭如终于问,姐,你在做什?
昭德警惕地望望她,然后神秘笑,副不足与外人道样子,轻轻说,制墨。
待将所有汤圆都捏碎,昭德捏起桌上撮松子壳,均匀地撒在碗里,口中喃喃,松烟斤,用珍珠三两,玉屑龙脑各两。
将墨谱记得牢靠,却认不出眼前妹妹。
昭如心里阵锐痛。丫头犹豫下,走过去,便要收拾桌上碗盏。昭如拦住她,说,由她去吧,待她乏再说。
这年开春,天还寒凉,却也算有万象更新意思。街上人事,仿佛都清爽许多。昭如带着笙哥儿,望城南“天祥”照相馆去。若说照相馆,自打从广州传来,在襄城也不算是个稀罕玩意儿。可这“天祥”却有些来历,开铺面原是天津“梁时泰”照相馆个摄影师。追溯起来便不得,前清洋务大臣李鸿章和美国总统张照相,便是出自梁时泰之手。襄城人,内里对京津总有些心向往之。何况昭如过去这年,原本也见过许多世面。知道什是个“好”,便愈觉得本地摄影师笨拙。这回去“天祥”,却也因美国个奶粉公司叫“贝恩宁”,举办个比赛,为中国五岁下孩子。爱儿当如母,昭如见报纸上这个叫“健康吾儿”比赛,办得是如火如荼,又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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