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读着读着,便觉得有些乏。耳边远远,有秋蝉嘶哑着嗓子叫两声,紫藤萝清香气隐隐约约,都是让人安适。就这着,不知不觉地睡着。待醒过来,太阳已经西沉。蒙咙间,书本掉到地上,才个激灵,不知笙哥儿跑到哪里去。
她这才有些着急,沿着来路寻过去。直寻到“凤梧阁”跟前,见假山边上有个小人儿,蹲在地
天渐渐凉,督办府上下有些萧瑟之意。昭如这才恍然,在天津客居,已经有年。昭德身体时好时坏,反复无定,她于是有些去留两难。每每委婉说起襄城风物,昭德便说,再住些日子。是半截身子入土人,你和家睦且有些年岁要熬。咱姐俩儿有多久没在起过年,迟些便到大连公馆越冬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石玉璞走进来,脸是阴沉。见昭如在,勉强笑下,抿抿嘴。坐下,从木匣子里抽出支雪茄,打起火,却点不着。昭德走过去,帮他点上,面说,心浮气躁,有什事说吧,小妹也不是外人。
石玉璞深深抽口,竞呛住,咳嗽几声,将雪茄狠狠地碾熄在茶杯里,说,这个柳珍年,还真不是个凡人,当初真该毙他。到头来走在前面。
昭德冷笑声,你造出时势,就莫怪时势造出他这个英雄。
石玉璞呼啦下站起来,他竟然投蒋。当年嘴里衔大刀片子,攻下山海关时候,他不过是个团副,如今竟断后路。
昭德也变脸色,问,你是怎知道。
石玉璞苦笑声,那几个英国人,是怕丢直隶军务督办名号,来跟探听虚实。没承想,这中国人事情,倒让这帮洋鬼子截和。看来跟老蒋仗,是有打。
以昭如性子,未感觉到此时山雨欲来。石玉璞匆匆离家而去,其中缘故,她也并没有问。
她倒实在有桩心事,就是笙哥儿已经三岁,生得壮健可人,却还没有开口说话。这孩子沉默是贯,加之举止伶俐,众人只道他禀性静和,是疏于言语。昭德摸摸外甥头,说,不说话也好。跟娘姨孩子们,学口卫嘴子,倒难收拾。
可到底是这大,不叫声爷娘,究竟是不成话。昭如便每天后晌午,在偏院檐廊下,对着他说话。说自己,也说他爹,说自己家“德生长”,还有记得襄城林林总总。说完,便又读书给他听。读《唐诗三百首》、《千字文》,后来便是《朱子家训》、《淮南子》。这孩子坐在她膝上,望着她,安安静静,眼睛也不眨下。她就当他听进去。说是读给笙哥儿听,倒像是自己温故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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