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妈妈怀孕时才十六岁。
十六岁。
蕾妮九月就满十四岁。真神奇,之前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当然,她知道妈妈几岁,但她从不曾将两件事放在起思考。十六岁。
“你怀时候,只比现在大两岁。”蕾妮说。
妈妈叹息:“那时候才高二。老天,难怪爸爸妈妈会抓狂。”她歪着头对蕾妮露出笑容,非常迷人。“像他们那样人,不可能理解这样少女。他们讨厌打扮、音乐,讨厌他们规矩。十六岁自以为什都懂,也常这样对他们说。他们送去念天主教女校,在那里,只要胆敢把裙子折短,露出膝盖上方两三厘米,就已经算是很叛逆。们受到教育是要跪下祷告、嫁个好丈夫,不可以当医生,只能当护士,不过无论什职业都比不上嫁个好丈夫。
风裹在身上,跑下摇摇晃晃阶梯,走向那片被海水冲刷灰色弯弯石滩,这是他们家私人海滩。左手边有几个黑暗神秘石窟,数世纪以来海水侵蚀出杰作。
妈妈站在海滩上长出高草丛中,已经点起支烟。蕾妮相信将来想起童年,回忆定会洋溢着海水、香烟与让·内特香水气味。
蕾妮将毯子铺在凹凸不平地上,和妈妈起坐下,她们伸长腿,脚踝交叉,上半身互相靠近。在她们眼前,碧蓝大海不停往前涌,冲过卵石,发出沙沙声响。不远处,只水獭仰浮在水面上,用黑色小前爪敲开蛤蜊。
“爸爸去哪里?”
“和狂厄尔去钓鱼。爸爸好像想跟厄尔借钱。家里最近有点儿吃紧。跟妈要来那笔钱还剩点儿,不过直用来买香烟和拍立得底片。”她对蕾妮温柔地微笑。
“你爸爸来到生命里,有如道狂放大浪,让神魂颠倒。他说每句话都推翻保守世界,改变。忘记没有他该怎呼吸。他说不需要上学。那时候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世界以光速变化。他说每个字都深信不疑。爸爸妈妈是五十年代老古板,们是六十年代新人类。和你爸爸太相爱,所以忘记要小心,结果怀孕。告诉爸爸,他气炸,要把送去所谓
“狂厄尔对爸爸影响似乎不太好。”蕾妮说。
妈妈笑容消失:“懂你意思。”
“不过他在这里很开心。”蕾妮尽可能不去想之前迈修说话,冬天就快来,到时将会非常黑暗、寒冷。
“真希望你记得你爸爸去越南之前样子。”
“嗯。”蕾妮听过很多那个时候事,她很爱听。妈妈最喜欢讲“之前”事,回忆他们最初模样。那些故事有如她深爱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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