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线,来来往往的是陌生人,照在他们脸上的是电灯的光亮。她意识到自己快要哭了,便拼命忍住。
“我决不流泪,这多愚蠢——脆弱——第三滴眼泪已从我的鼻子边落下来了。眼睛里还有更多的泪水!我得想些有趣的事别让它再流出来。可是只有有关阿丰利的事,没别的有趣的事了。那只会更糟。第四滴——第五滴——下星期五我可以回家去。不过那好像是一百年以后的事。哦,现在马修该到家门口了——玛丽拉就倚在大门边看着小路等他回去——第六滴——第七滴——第八滴——哦,数眼泪有什么用!这会儿泉水般涌出来了。我可高兴不起来——我不想高兴。还是心里难受些好。”
要是乔西·派伊在那一刻不来,泪水真的会哗哗地淌个不停。安妮一见到自己熟悉的面孔顿时快活起来,这使她忘了自己与乔西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情。可是即使来的是乔西,她也是阿丰利生活的一个部分,是受欢迎的。
“你来了我真高兴。”安妮真诚地说。
“你在哭。”乔西那怜悯的口气更加重了安妮的痛楚,“我猜想你是想家了——有些人在这方面就缺乏自制力。告诉你吧,我可没有想家的毛病。比起那死气沉沉的破旧阿丰利来,城里有多好玩。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在那样的地方还活了这么多年。你不该哭,安妮。这对你没有好处。瞧你的鼻子和眼睛都哭红了,看起来你浑身都红彤彤的。今天我在学校里过得可痛快了。我们的法语教师可爱极了。他那胡子准叫你看得心怦怦直跳。你这里有吃的东西吗,安妮?我饿极了。我早就知道玛丽拉准给你准备下很多的蛋糕,所以我才上你这儿来。要不我就跟弗兰克·斯托克里到公园去看乐队演出了。他跟我同在一个地方住,是挺重感情的人。今天在班里你引起了他的注意,问我那个红头发的女孩是哪个。我跟他说,你原来是个孤儿,是卡思伯特家收留了你,谁也不知道你过去的底细。”
安妮听了这番话心里暗想,即使孤独和眼泪令人不快,到底比有乔西·派伊在身边强。这时候简和鲁比来了,两个人的上衣上都醒目地别着女王学院一英寸长的彩色丝带——紫色的和深红的。由于那段时间乔西不和简“说话”,所以不得不有所节制,不像刚才那样放肆。
“唉,”简叹了口气,“从早晨到现在,我觉得像是过了好几个月了。我应该在家里学学维吉尔的诗——那个讨人厌的老教师给了我们二十行诗,明天就开始教了。可今晚我就是定不下心来学习。安妮,我好像看到你流过泪。要是你真的哭过,干脆认了吧。好让我的自尊心能挽回几分,因为在鲁比来找我之前